她記得她早些年剛成名,一直十分畏懼媒體深挖她的過去,那些汙點刻在她的人生軌跡之中,抹不去,想要當不存在,但偏偏就是存在著。
一個公眾人物的哪怕那麼一丁點的錯處都能被人大做文章,何況她的家庭。
生身父親吸毒入獄,還是被她親手送進去的。
何其無情和殘忍。
後來有一天,事情果然就敗露出來,如她所想的,輿論把她壓得透不過氣來,她不得不直麵這件事情,雖然解決得很困難,也要付出不少的代價,但這件事終於不再是她的弱點,她也不會再被它掣肘,可真是輕鬆多了,到後來上節目,她都可以很平靜坦白地跟大眾如實交代這段過去。
弱點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你總以為自己戰勝不了,所以心生了恐懼,連麵對都不敢。
她從紛亂的思緒中醒回神來:“你想想,別人知曉你的弱點之後,定要想出法子來害你性命,而這些法子,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幾樣,假若他們發現,即便你再畏水,可他們費盡了心思也殺不了你,也斷不會在這上頭再下功夫了,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別說畏水,哪怕是畏狗畏貓,他們也拿你沒辦法。”
趙容顯聽著,斂下眉來。
他再厭煩她,也知曉她說的話是事實。
雖然說的話亂七八糟,但於他而言,在眼下境況,確實有用。
似乎是沒聽見他回應,屏風盡處的她探究地望了過來。
“你走吧。”他忽然道。
蘇向晚聽他說這麼一句,飄忽的心總算落到了實處來。
“那我的婢女……”
他冷冷出聲:“我會讓元思把人放了,不過……”他頓了一下,“你是如何知曉可以讓她到金玉酒樓來找人的?”
蘇向晚呼吸都要停住了。
自古以來,知道的越多,就越快死。
“上一回……那次你就在金玉酒樓,你記得嗎?”蘇向晚說得很慢,生怕被瞧出一絲一毫地端倪,“你就在金玉酒樓廂房窗口,我在馬車裏,我看到你了。”
“記得!”趙容顯的語氣,冷得連一絲溫度都不複存在。
她沒聽出異常,繼續道:“我大姐當時也在,行事不便,而後我再回來尋你,你卻不在那處了,掌櫃的說你身邊的元思是常客,會幫我轉告一聲,我想著你或許也不想理我,便就不了了之……”
趙容顯聲音低了一些,“你尋我何事?”
蘇向晚編不下去了,尷尬地笑了兩聲:“也……也沒什麼要緊事……”她轉了話題:“我隻是沒想到,元思是這裏的常客,就連殿下你……也會出現在這裏……”
這酒樓,不是普通酒樓。
趙容顯臉上閃過一抹怒色:“放肆!”
她住了聲。
他閉上眼,收斂自己起伏的心緒,冷聲斥道:“滾!”
蘇向晚求之不得,連忙起身道:“好的王爺。”
快步走到了門口,他又喝了一句:“站住。”
蘇向晚背上一僵。
他從不是容易被幾句話能糊弄過去的人。
“本王十分厭惡你。”他道。
蘇向晚乖順地點頭:“民女知曉,民女往後定不出現在殿下跟前,惹殿下煩心。”
趙容顯沒有說話。
蘇向晚想了想,又補充道:“若是不小心再碰上,民女就找個地方躲起來,絕不礙了殿下的眼。”
這樣說,足夠誠懇了吧?
這回是她欠缺考慮,隨便打發了翠玉過來,才引得眼下要跑這麼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