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下雨的天際。
下得人心煩意亂。
王嬤嬤給周姨娘捶背,慢慢道:“蘇蘭馨又失敗了。”
上下蹦躂,結果又被蘇向晚輕而易舉化解,不僅如此,聽說現在折騰得隻有半條命了。
“蘇老夫人還借故削了二房的錢銀,尹氏這遭興許要花上自己的私底錢。”她又道。
尹氏和蘇蘭馨,大手大腳慣了。
蘇家沒有大夫人,尹氏在外頭排場搞得大,雖然是個二房太太,但比不少商家的夫人都要風光。
削減了二房的錢銀,尹氏的風光就撐不起來,蘇蘭馨那些頂貴的綢緞首飾燕窩補品,也用不起,別說這個節骨眼,二房是最花錢的時候,這病首先就要花不少的錢。
她們短時間裏是不敢再有什麼動靜。
周姨娘冷笑一聲:“見著了吧,這三小姐啊,不動則已,一動驚人,年紀輕輕這些手段,就是我都有些怕了。”
王嬤嬤點頭,“姨娘跟二房怎的一樣呢,姨娘依靠著老爺,隻要老爺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愛著你,傷不了姨娘的根骨,她就奈你不何。”
二老爺是庶出的,本來就沒什麼地位,自然尹氏也就受製於人。
周姨娘就不同了,她自有不少隱蔽的產業,說起真正的銀錢,不會像尹氏那麼被動,加之蘇崇林對她也大方,這些年明麵上又讓人找不出錯處,眼下還懷了孕,至少蘇遠黛沒有任何能拿捏住她的點。
也就蘇向晚那個賤人,陰毒地對蘇錦妤下手,讓她吃了好大的虧。
“原本想著蘇蘭馨能有些用處,不能把蘇向晚整死了,起碼也要讓她狠狠栽個跟頭,結果人家還是毫發無損……”周姨娘語氣裏難掩失望。
這些日子裏,周姨娘乖乖地禁足。
蘇老夫人讓環芝去服侍蘇崇林,想作踐她折辱她。
這些她都能忍。
歸根究底,她有信心自己還能把蘇崇林拉回來,牢牢掌握在手心裏。
這麼多年苦心的經營,怎會這般輕易就倒下。
“花無百日紅,那三小姐不會一直都這麼順風順水的,備受老爺疼愛的大小姐都幾次敗在姨娘手上,何況是她呢?”
這府上能做主的,最後還是一家之主蘇崇林。
“那老太婆抬舉我的丫鬟,不就是想斷了我的依靠嗎?”
蘇崇林很孝順,不會為了一個姨娘,忤逆她的意思。
蘇老夫人打的就是這麼個主意。
隻要蘇崇林聽蘇老夫人的話,不再管周姨娘死活,她的下場,興許還不如有子傍身的柳姨娘。
“老爺對姨娘的情意與旁人不同,他不會不管姨娘的。”王嬤嬤安慰道。
周姨娘冷笑了一聲。
“情意,無非是靠著一個死人的情意罷了。”
其實她還寧願關氏活得命長一點,時日和瑣碎能消磨一個人心裏所有的美好,關氏死得太早了,死在蘇崇林心中最美的時候,沒能看到他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這種意難平越發讓蘇崇林對她情意深重。
好在這些情意,能成為她爭寵的一把利刃。
既然是利刃,傷人的同時也會傷己。
王嬤嬤歎了口氣:“二小姐去普濟寺之前,一直拉著奴婢的手,讓奴婢找姨娘救她,奴婢心裏不安,她自己一個人回去,奴婢卻在府中安享太平。”
周姨娘深深吐出一口氣:“不讓她回來的是老夫人,隻有老爺可以說服她。”
眼看蘇錦妤在普濟寺呆著,備受煎熬。
她唯有拿起這把利刃了。
“櫃子裏有個錦盒,你去幫我取出來。”周姨娘出聲道,似是做了某種決定。
王嬤嬤應了,趕忙下去取。
小檀木的錦盒,上頭扣著一把鎖,卻沒有鎖頭,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周姨娘打開錦盒來,王嬤嬤看到裏頭的物件,也是一怔。
她是後頭周姨娘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對關氏並不太清楚,畢竟都是多年以前的人了,加上輾轉到了京城,府中對關氏知曉的,就越發少,關氏死的時候,蘇遠黛還十分年幼,所以她對關氏的了解,興許還沒有周姨娘深。
錦盒裏放著的,不過是尋常香料。
“夫人生前,最喜歡甘鬆香,甘甜清冽。”周姨娘將錦盒遞給王嬤嬤,“點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