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裏有一封信,是劉嬤嬤死前留下來的。”她拿出了一封信來。
那信有些破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蘇遠黛最先按捺不住,從蘇向晚手中拿過了信。
“劉嬤嬤到底是看著大姐長大的,她心中有愧,死之前寫了這一封信,把你指使她的事都寫了下來。”
周姨娘如遭雷擊,僵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的,劉嬤嬤不可能會留下任何的信件……
當年的事,除了她手上掌著的這些,再不可能尋到一絲的證據。
“父親,你盡可想想,周姨娘為何要這般做。”蘇向晚點到即止。
剩下的就不用她多說了。
當年魏氏懷了身孕,若是生下一個兒子,以她娘家勢力,幾乎是不可動搖的,周姨娘自然坐不住,她指使了劉嬤嬤,借蘇遠黛的手害死魏氏,落得幹淨,又可以順利讓蘇遠黛背上弑母的罪名,蘇崇林為了擔責隱瞞此事,她又偷偷留下證據,隻等有朝一日拿這個籌碼來威脅蘇崇林,可謂是一石三鳥。
這事裏頭,誰都沒得到好處。
反而是幹幹淨淨的周姨娘,獲利良多。
周姨娘搖頭,語氣尖利:“三小姐不知道從哪裏憑空捏造了一封信就想冤枉我嗎?”她心氣翻湧,喉間一陣腥氣上湧,隻硬生生地壓了下去:“老爺,妾是冤枉的,妾從未指使過劉嬤嬤啊……”
那劉嬤嬤都死了多久了,若真的有留下什麼證據,早就一並被銷毀了,哪能等到今天才找出來。
周姨娘腦子裏仿佛和成了一團漿糊,她原本就被逼到了絕處,這會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考更多的東西。
蘇向晚看了一眼周姨娘,斂下眉去。
“死無對證,這信是否真實,我也沒法證明,端看父親信不信罷了。”蘇向晚看向蘇崇林,目光裏帶著不容閃避的堅定。
蘇崇林從蘇遠黛手裏拿過信,麵色陰沉地看完了。
孰是孰非,他心裏已經有了定論。
蘇遠黛怔怔的,好似泡在水中,整個人都恍恍惚惚。
她的打擊太大了。
紅玉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她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眼下她終於知道蘇向晚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信她的人,隻要蘇崇林一個就夠了。
劉嬤嬤的那封信,是最後一根稻草,重點不在真相是什麼,而是蘇崇林看到的真相是什麼。
蘇家不是公堂,不需要嚴謹無比的證據確鑿。
而周姨娘用了雷公藤,嫉妒陷害環香,又讓人抓了嚴大夫一家,私下又留著當年舊事的證據,這麼多的罪名加起來,就已經足夠讓她萬劫不複。
四個罪名和五個罪名對蘇崇林來說都是一樣的,所以哪怕這信來路不明又死無對證,蘇崇林也壓根不會去細查,周姨娘在他心裏已經是惡毒無比,什麼壞事都能做得出來。
蘇向晚朝蘇崇林跪了下來:“父親撫養我成人,又予我良多,此事也是遭了周姨娘的算計,我又如何會責怪你和大姐呢,我從頭到尾怨恨的隻有周姨娘,女兒別無所求,隻望父親這回給我母親一個交代,女兒會感激你的。”
蘇崇林有些動容,那眸裏的神色複雜無比。
其實不用蘇向晚說,他也會好好處置周姨娘。
“你……”周姨娘伸出手,恨不得狠狠地掐死蘇向晚。
然而她才是一動,血氣上湧,那口血氣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眼前的血紅一片觸目驚心。
王嬤嬤被押著,心下大驚。
周姨娘方才小產,身子原本就無比虛弱,這下心氣過激又吐了血,這身子隻怕是要壞了……
然而嚴大夫立在一旁,竟也沒有上前去。
蘇老夫人跟蘇崇林更是冷眼旁觀。
周姨娘喘著氣,看著眼前無比寒心的一幕,唇邊忍不住溢出冷笑來。
“你們都退下吧。”蘇崇林的聲音很平靜,甚至臉上的憤怒都已經消散了去。
他心裏恨透了周姨娘,但在兩個女兒麵前,他還要最後的一絲尊嚴。
周姨娘把他玩弄於鼓掌之中,讓他沒了生育能力,還被拿捏了把柄,而他這些年卻無比疼寵這個賤人,這些都昭示著他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