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舟賽熱火朝天地進行著,眼下到了關鍵的決賽。
鼓聲震天,氛圍激烈,大家的心神都被這場比賽吸引住,顯然因為臨王府和豫王府都進入了決賽,所以大家的興致也比往年要高。
蘇向晚回來的時候,鞭炮響徹河麵,茫然的煙霧鋪滿了視線,勝負已經出來了。
她站在岸邊,遙遙看著遠處的高台,看著掌事太監把一二三名的牌子掛上,場上議論聲紛紛,差點掀過天去。
高台上一片歡天喜地的氛圍,哪怕是假惺惺不服氣的恭賀,也都融入在一片祥和的笑容之中,看起來大家都高興得很。
人的悲喜都不相通,何況在這裏她們的存在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卑微到哪怕在歡天喜地的鞭炮聲裏,死了一個婢女,都驚不起河麵上哪怕一絲水花——鞭炮都比一個婢女有分量。
陽光是灼熱的,蘇向晚的心肝冷得有些發顫。
她以為她可以很冷漠地置身事外,把這些人都當做是NPC一樣的人物,反正都是虛幻的,但碧羅留下的印象那麼真實,真實到她沒法毫無感覺。
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一名——順昌侯府。
第二名——宸安王府。
第三名——臨王府。
那道高昂著的嗓音通報著結果,連帶著也把她的心從一片冰窖裏拉了一點回來。
從未得過第一的順昌侯府,破天荒地得了第一名,而備受矚目的臨王府隻勉強拿了個第三,豫王府更是讓人跌破眼鏡,吊車尾一般地諷刺著蔣國公府。
趙容顯不在熱鬧的人群之中,在大家看來,這樣的成績定然折辱了他的驕傲,他不出現沒臉見人,那才是正常的。
蘇向晚平複思緒,目光複看向豫王府的遊船。
她想到方才在下注時候,那個看著她目露異光的婢女,還有這個匪夷所思的結果,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這世界上哪來這麼多的巧合和幸運,有的都是事在人為。
下的注仿若許下的願,被人刻意地完成了。
她還沒從這股亂七八糟的線團理出什麼來,就聽一道滿懷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蘇三小姐怎麼在下頭站著呢?日光這般烈,曬傷了可怎麼好?”
這笑意惡劣得令人發指。
蘇向晚抬頭看上去,顧瀾正在遊船邊上,又親和又天真地看著她,攝人心魄的美眸裏,卻是遮掩不住的挑釁。
她很得意。
在顧瀾的眼裏看來,此刻的蘇向晚就如敗家之犬,狼狽得不堪一擊,隻要輕飄飄地推一推,就能讓她潰不成軍。
蘇向晚很平靜,哪怕心裏頭巨浪都要卷上天,她看起來也不動聲色,不過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子,習慣了演戲的人,戴上麵具之後,那些大悲大喜,憤怒憎恨的東西,都不可能表露出來。
她笑道:“我正準備回來。”
顧瀾幾乎是嘲諷地笑了一聲。
死到臨頭了還裝什麼呢?
好像這樣做就能顯得自己骨頭特別硬一樣,這種人她見得太多了,裝腔作勢而已。
而後她看著蘇向晚從容不迫地上了遊船,笑容複才收了下來。
來找我算賬不成?
顧瀾心裏盤算著。
被憤怒憎恨燒了理智的人,很可能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蘇向晚說不定是假裝冷靜,而後伺機來找她報複。
這裏是豫王的遊船,也是順昌侯府的地盤,一堆的護衛環繞,她甚至連靠近都做不了,簡直不自量力。
但顧瀾還是多了個心眼,“香萍,別讓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