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瞬間她腦海裏閃過萬千種可能,一種從腳底串上來的寒意冷得她連心頭都在發顫。
元思叛變了?
元思是臥底?
諸如此類的驚憾在她腦海裏串了幾個來回,她正想著元思下一步是不是就該對她殺人滅口的時候,元思忽然朝她跪了下來。
這讓蘇向晚驚得腦子都轉不動了。
“你……你你你……你幹什麼?”因為太過震撼,她連話都說不全。
元思神態跟他主子如出一轍的冷淡,他低著頭道:“方才姑娘同我家王爺說的話,小人都聽見了。”
所以?
然後?
連姑娘的尊稱都出來了,蘇向晚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請姑娘帶王爺先走,務必要保全了王爺的性命。”他聽到了蘇向晚的建議,也支持蘇向晚讓趙容顯保全性命先逃跑的方法。
方才蘇向晚勸不動趙容顯,也想著把他打暈了扔出去。
元思倒是幹脆,直接就付諸行動,把趙容顯給打暈了。
蘇向晚嚇得麵色大變,連忙擺手:“不不不,你不能這樣害我啊。”
她是很想逃命不錯,但那是原本,知道趙容顯的決心之後,她哪裏還敢做出帶他逃跑的事情來。
元思護主心切可以理解。
但這麼憑空一口大鍋扣下來,她真的背不起。
若然元思自己出了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倒是全了自己一片忠心耿耿,蘇向晚還要麵對逃跑存活下來的趙容顯,她還要不要活了?
元思猛地對她磕了個頭,甲板上傳來沉沉的撞擊聲,聽著就覺得疼。
蘇向晚以為他要說什麼哀求的話,連拒絕的說辭都想好了,就聽他冷然道:“若然姑娘不肯答應,小人唯有違背王爺的命令,將你誅殺在此了。”
她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敢情這是先禮後兵,先給她磕個頭,再來威脅她啊。
他的手按在腰間的劍上,大有蘇向晚再敢搖一下頭就把她的頭當場削下來的意思。
蘇向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發寒的脖頸。
趙容顯既然要拚命,他就不該把元思這種死士帶在身邊的。
一個死士所有的信念都來源於保全主子的性命之上,趙容顯真死了他也活不了,連死都不怕的人,他還怕趙容顯活下來找他麻煩?
這個時候為了護著趙容顯,元思當然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換做是顧硯在這裏,他斷然沒這個膽子,他連打暈趙容顯都不敢。
“你自己不活了,也不能拖著我陪葬啊。”蘇向晚氣得在心裏把元思罵了個透,但的確不敢再直接搖頭拒絕了。
在一個死士的眼裏,除了自己主子性命,其他人就像個大白菜。
她不想當大白菜。
“姑娘放心,你隻要同王爺說是遭了小人脅迫,不得已為之,王爺是明智之人,不會如何為難你的。”元思又道。
他說著,手卻並沒有從腰間的刀鞘上放下來。
這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蘇向晚絕望地看了看明晃晃的月光,心想月黑風高,真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夜晚。
她敢說不嗎?
她不敢。
河水冰涼,顧硯一臉憂色地看著蘇向晚。
就在半刻之前,他還差點對元思出手,打算阻止元思這種荒唐的行徑。
結果元思把刀架她脖子上,顧硯就妥協了。
講講道理,顧硯攔著他,元思的刀為什麼要架在她脖子上頭。
柿子挑軟的捏,瞧瞧,這不就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