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羞辱她不夠,還要跟過來踩一腳?
她好不容易平複些許的心氣又開始翻湧。
氣性這種東西通常都是一下子的事,她這會冷靜不少,哪怕心裏不舒服,也不會像方才那樣衝他撒火。
意氣用事不是她的作風。
但和顏悅色,估計是不可能了。
趙容顯看了她一會,慢慢道:“可哭完了?”
蘇向晚鼻子有點酸,下意識就點點頭。
不對,她幹嘛要乖乖回答?
她很快反應過來,冷著眉眼道:“可惜了,殿下沒能看見我哭起來狼狽的樣子。”
趙容顯揚眉,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語氣平淡:“沒看見,聽見了。”
聽見了?
聽見什麼——是聽見她哭,還是聽見她罵他了?
潛意識裏的陰影讓她有一瞬間的心虛。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其實是想問他聽見了什麼。
風拂了過去,將他散落的發絲揚起來,蓋住了眸裏驟裂開的那點溫柔,他出聲應:“沒多久。”
不過是聽到她說自己遇見所有的委屈傷心難過,都是拜他所賜的時候。
蘇向晚斂下眉來。
有些厭煩地想,聽見就聽見了,罵也罵了,她也不想當沒罵過,反正都撕破了臉皮,再卑躬屈膝地也沒必要。
他聽見多少,也不是很重要。
她懨懨地撇過頭去,“那殿下想如何?”
趙容顯靜了一下,而後道:“不如何。”
蘇向晚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後冷笑了一聲,“那民女在這裏多謝殿下寬宏大量了。”
說完這話,她邁步要走。
擦過趙容顯身側的時候,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蘇向晚擰眉看他,眸中覆上冷意,“怎麼?殿下這會又後悔了,想跟我算賬麼?”
趙容顯看著她,眸裏似盛著淺月,蘇向晚這麼看著,心又難受得揪了起來。
她也見過他溫柔的時候,不過那點溫柔不屑於分給她罷了。
將那點難受摘下來丟掉,她又是強大的,無所畏的蘇向晚。
蘇向晚咬了咬牙,硬是把那股憤怒生生地吞下去,揉合進骨血裏,慢慢地沉澱下去。
她彎眼朝他笑了,像花兒一般的甜蜜:“還是說,殿下你沒玩夠?”
羞辱一次不夠,還想來第二次。
要玩的話,她奉陪到底!
“別笑了,醜。”他慢道。
蘇向晚差點給他氣出血來。
她閉了閉眼,心裏的焦躁隱約壓不住,索性也就閉嘴了。
趙容顯手上緊了緊,而後慢道:“本王來拿衣裳。”
蘇向晚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拿衣裳?”
“你身上穿著的,本王的衣裳。”他又道。
蘇向晚低頭看著自己裹著的水藍色衣袍,一直壓著的心弦崩一下就斷開了來。
她自認為自己的理智和意誌力很好了,哪怕趙容顯再羞辱她一次,她覺得自己都可以遊刃有餘地應付下來。
事實證明,她太高估自己了。
羞辱她不夠,追上來看她醜態,再跟她要回衣裳,讓她狼狽到塵埃裏去。
他紮人心的手段,怎麼能這麼厲害呢?
他哪怕是自己拿回去不穿,也不讓她穿是吧!
可以的。
趙容顯你真可以。
“煩殿下稍等,我這就換下來還給你。”蘇向晚盡力穩住心神,哪怕如此,語氣裏還是難以掩蓋地流露了一絲怒氣來。
趙容顯似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心情一般,點頭道:“好。”
蘇向晚一把掙開了他的手,往周圍看了一下,尋找合適的更衣地點。
河邊的路空蕩寬闊,最近的合適更衣點,也是不遠處的一處民房。
她抱著衣服要走,趙容顯卻不讓路。
“你去哪裏?”他問。
蘇向晚很心平氣和地回答:“殿下放心,民女不會跑的,不過是找個地方把衣裳換下來還給你罷了,若是殿下信不過我,怕我跑了,隻管跟上來就是。”
趙容顯皺眉看她,“一件衣裳,不至於如此。”
不至於如此你不也追上來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