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方才還站在她旁邊的人,不過眨眼的功夫,在一班禁軍和顧硯的眼皮底下,就這樣消失得悄無聲息了。
青天白日下,還能是鬼不成?
“怎麼,眼下知道怕了?”顧硯看她臉色不好,以為她是因為蘇府要在祠堂懲罰她嚇出來的,語氣裏就有些嘲諷。
蘇向晚對聶氏和顧瀾做的這些事固然是厲害,但卻還是有些魯莽。
這事隨之帶來的後果,她自己未必承擔得起。
若她能像趙容顯那樣更深思熟慮一些,做得滴水不漏,就不用把自己陷入這種困境,還要他出麵來幫忙處理。
顧硯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衡量蘇向晚,是以趙容顯為標準來要求的。
蘇向晚沒有理會他的嘲諷,隻是意味深長地開口:“你來得真是時候。”
顧硯抬高了頭,“那倒也不必謝,我也是奉我家王爺之命來的,你要謝就謝他。”
蘇向晚笑著搖了搖頭,“可別什麼鍋都往你家王爺身上扣,他若是叫你來,應該也是來露個麵,走個過場,震懾下人而已,可沒讓你這麼大張旗鼓地衝進來抓人。”
她有自己善後的法子,趙容顯不可能會讓人隨意插手進來。
不過她眼下也說不準顧硯趕過來是好事還是壞事。
方才如果能找到機會,等那婢女露出底細,她應該能趁機揪出這後頭藏著的線。
隻是有一定的風險,沒準她抓不到線索,還會把自己置於險境,到時候就隻能寄托於元思來救命了。
顧硯愣了一下,他本來想說你怎麼知道,轉念一想,或許蘇向晚跟趙容顯已經通過氣了,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若非妍若說你要被打死了,我也不必帶人衝進來。”
“……”蘇向晚靜了一下,“令妹在顧府的祠堂,應該沒少挨打。”
所以她才會真情實感地覺得蘇向晚到祠堂來是挨打的。
顧硯正要說什麼,有個護衛跑上來,朝他稟報道:“大人,在祠堂裏頭發現了這個。”
他說著,捧了一個紅盤遞上來。
紅盤裏放著一條雪白的白綾,看起來十分柔軟,又十分堅韌。
顧硯臉色瞬間就變了:“白綾?”
那蘇府的人帶蘇向晚來祠堂,不是要問責,也不是要用家法,是要……
處死她?
蘇向晚伸手摸了上去,手感很是順滑,氣息冰涼,因著這白綾的用處,這絲冰涼顯得詭異又滲人。
“我祖母和父親打算將我處死。”她神色淡淡的,沒有什麼震驚,也沒有什麼傷感憤怒、
仿佛要殺她的人不過她家中最親的親人,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乙。
顧硯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蘇向晚光明正大地討回了一個公道,揭露了聶氏和顧瀾的歹毒,哪怕是不知名的路人都能讚她一句。
而家中的親人卻要怕受她連累,被秋後算賬,打算直接處死她。
雖然知道商人本質重利,自私涼薄,但虎毒尚且不食子,眼下說殺就能殺了?
顧硯一口氣堵在心頭上,像是安慰又像是保證:“放心吧,你是王爺的人,我看誰敢動你。”
他對蘇向晚縱然有些無傷大雅的不滿,但在大是大非上,蘇向晚是自己人,顧硯也不會讓她出事的。
蘇向晚本來想讓顧硯趁機盤問一下關於那個婢女的事,想想還是按捺不動好些。
打草驚蛇的話,好不容易冒頭的線索丟了,也有點可惜。
“我好歹還姓蘇,此事我祖母和父親有他們的立場,不用太為難他們,你今日過來,就代表了順昌侯府的態度,他們應該不會再對我做什麼了。”
蘇向晚不是仁慈,而是沒把蘇老夫人和蘇崇林視為敵人。
這兩人就是普通的npc,活著比死了的用處要大,她還沒能力去自立門戶,蘇家此下還不能倒。
顧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覺得她是不舍得對親人下手,很是理解她的開口道:“到底你是祖母和父親,我有分寸,妍若還擔心你,你先出去吧,此處留給我便好。”
蘇向晚沒有推辭,爽快地開口道:“謝了,顧大人。”
她毫無心理負擔地走了,把剩下的爛攤子丟給了顧硯。
所以說,背靠大樹好乘涼。
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啊,她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抱大佬大腿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