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還要找第三條路。
但真切的對峙就在身後,趙昌陵眼裏的憎恨,已是不死不罷休的地步。
她連自己家族的束縛暫且都擺脫不了,能從這條血路裏,找出一條生的轉機嗎?
雲層遮擋住了光亮,這一方天地昏暗得一切都看不真切。
她裹著長袍,提著裙擺進了門,身影在冰冷的迷霧裏拉得很遠。
遠到所有人都抓不到的地方。
她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
趙容顯看著,心中藏著從未有的安定。
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哪一件都是不能丟下來的包袱,她義無反顧地前行,在他的前麵,隻要這樣就足矣。
前行的路上荊棘叢生,但道路的盡頭有她,心中的記掛是軟肋,但也會化身為鎧甲,他提劍長行,第一次覺得甘之如飴。
朝生暮死的蜉蝣,也會向往燦爛的陽光。
趙容顯沒看多久,很快收回目光。
那點溫情轉瞬即逝,對著眼前的趙昌陵,他又變成了那個冷漠的不近人情,強勢狂妄的趙容顯。
“她現在是蘇家的人,但很快不是了。”趙容顯一字一句說著,像是警告,又像是挑釁,“趙昌陵,旁的事我都可讓你三分,可你若踩了我的底線,我便連那三分都要收回來。”
趙昌陵笑了,不知道是氣極了還是真覺得好笑:“很快不是?趙容顯,你在說什麼大話,難不成你還能納她回去不成?你手底下那幫食古不化的老頑固,會眼看著你色令智昏?他們能容得下你納一個商女回府,還是蘇府的商女?等你真的能做到,才來跟我說這句話。她不是你的人,至少——現在不是!”
趙容顯眉頭微挑:“不是納她回府,是娶。”
娶。
光明正大。
三書五聘,八抬大轎。
娶回豫王府。
正因為如此,他才遲遲沒有動靜。
要安排的事有很多,在事情沒有真正確定下來之前,他都不想給出虛幻的承諾。
他會把所有的路都安排好。
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娶?”趙昌陵臉色變得很奇怪,他看著趙容顯,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娶一個商女?”
“我說過,我無意與你爭搶,你要的那些東西,我都沒意願,如此也正好,你此後可以不必再拿我當對手。”
沒有妻子母族勢力的支持,趙容顯拿什麼來跟他鬥,往後如何服眾?
他要是娶了蔣瑤,兩王相爭的局麵就會結束,他勝券在握。
趙容顯根本沒能力再跟他抗衡!
多麼荒唐!
豫王府的當家主母,是一個商戶之女,這豈不是要讓天下人看他的笑話,看皇室的笑話。
這事關大梁皇室趙家的尊嚴,皇帝也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可趙容顯從不開玩笑。
他也沒必要開這種玩笑。
趙昌陵忽然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一股無名的憤怒驀地從心底深處燒上來,趙昌陵啞著聲道:“可是我不信你。”
他全力以赴,日夜不敢有絲毫懈怠。
心裏想的是終有一日他要堂堂正正地贏趙容顯,打敗他,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可是戰役才剛開始,趙容顯就想以這樣荒唐的理由退出了,留他一個人唱獨角戲。
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正眼把他當成是一個真正的對手來看待。
這樣的結果,他絕對不接受。
“我該說的都說了,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趙容顯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要走。
他也不需要趙昌陵信他。
“趙容顯——”趙昌陵喚住他。
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趙容顯的腳步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