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回屋洗漱休息,聽底下的人,說蘇府今晚要設宴,款待趙昌陵。
這可真是破天荒,當今殿下紓尊降貴到訪的大事。
蘇老夫人特地吩咐了,今晚全部都要出席,一個不落。
務必要表達出蘇府上下對趙昌陵,無上的尊敬。
蘇向晚今晚是盛裝出席。
蘇老夫人要求所有人都必須重視此次晚宴,她也不想搞特殊,故意清素打扮,顯得自己與眾不同。
而且她本來也不適合清湯寡水走氣質路線。
蘇向晚一直很適合華麗妝扮,這在別人身上會顯得庸俗,她卻恰恰能壓的住氣場,還能足夠顯眼。
趙昌陵想不注意她都不行。
可他隻要多看一眼,就會想起趙容顯說的那些話,他語氣裏的嘲諷與不屑,想到蘇向晚跟趙容顯在暗地裏已經勾搭上了,就覺得撓心撓肺的焦灼。
前太子殿下還未死的時候,趙容顯就已經是眾星拱月,他不開口,就已經有人爭得頭破血流地把東西捧去他的麵前,跟他年紀相仿的趙昌陵,隻能盡量活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就想長在手上的指甲,稍微冒頭一點,就會讓人覺得礙事。
後來他們位置變了,趙昌陵成了真正的皇子,比趙容顯還要尊貴,可他們的地位仍舊沒變,被看做未來儲君的趙容顯,依舊在所有人的仰望裏。
他在最遠最低的角落裏,不甘心地看著,看著他把那些唾手可得而他一直渴望的東西,毫不留情地丟棄,他憤怒他生氣,所以他無所不用其極地跟趙容顯爭鬥,但凡趙容顯有的東西,他也想有,他要是沒有的東西,他就要搶過來。
婢女也好,奴才也好,府邸也好,屬下也好,隻要可以搶過來的,他都不留餘地。
隻有在這個時候,趙容顯才會因此正眼看到他,並且有冷漠之外的情緒。
趙昌陵成功激怒他,讓他不痛快,就覺得自己贏了。
蘇崇林過來向他敬酒,卑躬屈膝。
蘇老夫人和滿院子的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恭敬無比。
唯獨蘇向晚,她雖然坐在這裏,但她的心思不在此處。
趙昌陵看她一副漠然的置身事外的模樣,微微捏緊了手。
這該死的樣子,會讓他忍不住想起趙容顯,他甚至隱約地想,這到底是她本來的樣子,還是因為跟了趙容顯,也學了他的模樣。
這點惡心感蓋過了他對蘇向晚僅存的那點些微好感,心裏頭剩下的隻有憎惡。
“殿下,我來向你敬酒。”蘇遠黛拿著酒杯,走到他麵前來。
趙昌陵回頭看過去。
她有一張跟蘇向晚全然不相似的容顏,一個冷厲,一個純良。
就連氣質也是大相庭徑。
可蘇遠黛對他是全心全意的,這在她的眼神裏麵可以看出來。
跟她一塊來的,還有蘇向晚。
“殿下,我也向你敬酒。”她道。
趙昌陵神色僵硬,這實在不像他的性子,哪怕心下再憤怒,他依舊可以在人前談笑風生,不露端倪。
但他不想對蘇向晚假惺惺地和顏悅色。
他想讓她知道,此事不曾罷休。
他沒有說話,提起酒杯,把酒喝了。
蘇遠黛怔了一下,依舊端著笑,把自己酒杯裏的酒喝了。
蘇向晚不會喝酒,喝的是茶,她也作勢喝了。
敬完酒,她就跟著蘇遠黛回了位置上。
“殿下看起來似乎不大高興。”蘇遠黛同她道,“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蘇向晚當然知道。
因為趙容顯。
但是她還是搖頭:“不知道。”
蘇遠黛皺起眉頭,語氣擔憂:“我鮮少見他如此模樣,心中有些忐忑。”
蘇向晚就道:“也有可能是看我礙眼,覺得鬧心。”
蘇遠黛想到趙容顯的事,便道:“殿下是寬宏大量的人,他沒有怪你,也願意給你機會,他若是真的要為難你,方才那杯酒大可以不喝,祖母和父親為了討好他,是絕不會讓你在府中有安生日子過的,可他並沒有這樣做。”
蘇向晚看著酒杯,“他不會做這樣失格的事。”
這就是她不會討厭趙昌陵的原因。
他不屑於用自己的權力去欺壓一個內宅女子,趙昌陵的手段隻會用在真正的正事之上,他的目光長遠,誌向遠大,所有的爭鬥都在朝堂上麵,讓蘇府排擠她,讓她不好過,根本沒有什麼意義,更顯得他是個心胸狹窄之人。
哪怕是顧硯,趙昌陵也從不避諱對他的欣賞,從不否認順昌侯府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