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很幹脆地應了,“就上你的馬車吧。”
蔣玥原先還怕她會有戒心,怕她設了什麼埋伏,結果這頭蘇向晚已經自顧自地上馬車去了,毫不見外。
要不是在她手上栽過一次,蔣玥無論如何也沒法把她跟城府深,心機重這樣的詞語聯係起來。
蘇向晚上了馬車,蔣玥也跟著上了馬車。
銀杏防備又敵視地看了蘇向晚一眼,而後下了馬車,把空間留給她們兩個。
蘇向晚就對她道:“去我的馬車裏跟我的丫鬟坐一坐吧,別凍著了。”
銀杏充耳不聞,在寒風之中站得筆直。
國公府出身的婢女,哪裏這點苦都吃不了,別叫區區商女給看輕了。
蘇向晚搖搖頭笑了。
她是真的替那丫鬟覺得冷啊。
蔣玥坐定,慢悠悠地給蘇向晚沏了一杯茶水,她動作嫻熟而優雅,一看就是刻苦練了無數遍的樣子。
這個人從頭發絲到腳指頭,都在按照一個模板,一絲不苟地生活著。
她從前以豫王妃為目標,就一直以豫王妃的標準去努力。
蘇向晚看得出來,她是費了很多心思的,端陽盛典之上,雖然是蔣瑤豔壓群芳,蔣玥被人忽視,但她的儀態和氣度,跟宮裏的貴人,都是不相上下的。
——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蘇向晚再一次感慨。
“我想問的事,你心中估計也猜到了吧,是關於豫王殿下的……或許應該說,是關於……顧大人的。”蔣玥低低地開口,蘇向晚從她端茶杯的姿態裏,感覺出了一絲緊張。
茶香撲鼻,她捧著茶杯,感覺到茶水的暖意,而後才道:“在這之前,我想問一問你,你心中喜歡的並且為之付出的,是當年幫過你的人,還是你心中向往並執著的幻影,我這麼來說吧,你是因為那個人是高高在上的豫王殿下,才心生神往,並且為之傾心,還隻是單純地以為他是幫過你的人才喜歡他?”
這裏麵有很大的區別。
蘇向晚自己也有慕強心理,趙容顯那樣的人,本來就很容易成為大多女子的意中人,現在這樣冷淡刻薄都有不少人趨之若鶩,何況之前蔣玥誤以為他是個人溫柔心善的人。
脫去了豫王這個光環,如果幫過她的這個人,不是什麼大人物,隻是個護衛呢,蔣玥還會堅持喜歡他這麼多年,會為了跟他在一起而努力嗎?
蔣玥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才道:“我是因為他於我微時的相助才為之傾心的,哪怕你現在告訴我這個人是豫王殿下的護衛,我也能接受得了。”
“接受得了,可是你不會喜歡他對嗎?”蘇向晚繼續說著:“其實你心裏有懷疑的對象了,你也知道那個人是顧大人,你心裏接受這個事實,但你接受不了自己,可能不喜歡他這個事實。”
峰回路轉,發現幼時喜歡的人,其實另有其人。
然後迅速移情別戀找回真愛,那是在演電視劇嗎?
事實就是,顧硯於蔣玥而言,是個全然陌生的存在,她發現幫過她的人是顧硯不是趙容顯之後,也不會馬上把自己的感情迅速地轉移到顧硯的身上。
但具體她現在對顧硯是個什麼樣的感情,蘇向晚就不知道了。
情感千千萬萬種,男女之間愛來愛去的東西那麼複雜,豈是她這種凡人能參透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呢。
“你是不是看我覺得又可笑又可憐?”蔣玥自嘲地吐出話來。
蘇向晚這時候就很想起甄嬛傳的台詞。
——那年杏花微雨,終究是錯付了。
蔣玥這麼多年,就是錯付了,還是不能怪任何人的錯付。
“我說實話你也不要生氣,我是真的覺得你挺慘的,當然不是幸災樂禍的意思,不過要是我遇上這種事,我估計也會很受打擊。”蘇向晚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想想,兩個人其實也沒那麼熟,就放下了手,“我是覺得,你人生的路還那麼長,你想想你一個庶女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地位,為什麼非得就是為了哪個男人呢,你為了自己也可以啊,不管那個人是趙容顯還是顧硯,又有什麼幹係呢,你現在所有得到的利益,權利,名望,都是屬於你自己的,沒了一個心上人,還可以有千千萬萬個心上人,你根本不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