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趙容顯行了一個禮,方才出聲道:“晚晚年紀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希望不要同她計較,她先前的確是做了錯事,千不該萬不該地招惹了殿下,但平心而論,殿下不也將她害得很慘嗎?”
“害的人不是本王。”趙容顯冷靜地反駁。
“那也是因殿下不是嗎?殿下想想,她這麼些時日來,可有何處是對不住你的?沒有,她不惜為了殿下,跟我這個大姐吵架,鬧脾氣,甚至都想到了離開……”
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心裏頭像被針紮一樣,難受極了。
這種感覺,蘇遠黛永遠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可這是不對的,這會害死她的,殿下這般緊張她,在意她,難道就真的願意看到她有一日被你害死的局麵嗎?民女懇請殿下高抬貴手,放她一條生路吧……”
“你的妹妹你自己清楚,如果走了一條她不願意走的路,苟且偷生著,也沒有意義。”趙容顯無動於衷,他甚至覺得蘇遠黛懇求,很可笑。
她根本不了解也並沒有試圖了解蘇向晚,隻是單純地將自己的意願加諸在蘇向晚身上而已。
蘇遠黛掐了掐掌心,壓下心裏頭蒸騰起來的憤怒。
“殿下是非要害死她才肯罷休嗎?”
趙容顯目光裏夾著冷芒,“蘇大小姐言重了。”
“我知道豫王殿下你很厲害,手眼通天,位高權重,可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盡如你所願的,你根本護不住她!”
她話裏帶著深切的憎惡和怨恨,就這樣不留餘地地盡數顯露了出來。
趙昌陵也怔了。
他沒想到蘇遠黛會為了蘇向晚,被逼到說出這樣的話來。
“算我求殿下了,放過晚晚,放過我妹妹,還我們平靜的生活吧。”
蘇遠黛說完,忽然對著趙容顯跪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她這舉動嚇到了。
陸君庭想開口,話到了嘴邊,又堪堪地壓了下去。
他覺得諷刺。
這蘇向晚是假的,可蘇遠黛卻堅信她是真的,不惜跟她串通起來,差點將真正的蘇向晚逼上了絕路。
那深夜裏的大火,也換不回她的清醒。
現在這種姐妹情深,他不僅不覺得感動,反而覺得惡心和諷刺。
就讓她抱著她心心念念,自以為是的妹妹過下去吧。
說到底,蘇遠黛要的不過是一個聽話的,懂事的,永遠跟她站在同一陣線的木偶,她習慣了強勢和掌控,哪裏容得下反叛。
那軀殼裏是真是假有什麼所謂。
她自己願意相信,並且堅定不移地相信就好了,自己不願意清醒,那麼誰都沒有辦法讓她清醒過來。
喜鵲連忙跑上前去,跟著跪在了蘇遠黛的身側。
“殿下,你我之事,同我大姐沒有幹係,希望你不要遷怒於她,我大姐說的不錯,捫心自問,我自認為足夠對得起殿下了,從前種種,還請殿下放下吧。”
“你……”
太可笑了。
蘇向晚竟然陪著蘇遠黛,跪在他麵前求他。
眼前的場景真是太熟悉了。
趙容顯沒有記太多不相幹的事,但關乎蘇向晚的,說起來哪一件都印象深刻。
當日滿堂紅抓她對峙,被她推下湖中,後來也是這樣僵持的局麵。
那時候他是她的敵人。
現在繞了一圈,她站在他的對立麵,還是以敵人的姿態看著他,防備他。
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蘇向晚嗎?
她從來都是堅定不移,義無反顧地追隨著他,那些荊棘和苦難都不能讓她退卻。
她明明……
她明明當著他的麵發過誓。
她說若有背叛,教她不得好死。
可她現在說她後悔了。
他漠然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有開口。
趙昌陵說的不錯,糾纏的模樣,真的太難看了。
“已經晚了。”
他丟下這句話,轉頭走了。
那背影清高卓絕,連帶著最後那兩個字隱含的殺意也顯露出來。
蘇遠黛起身,又將“蘇向晚”也扶了起來,看著趙容顯離去的目光,是掩不住的憂色。
趙容顯說這話,言下之意,就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殿下,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喜鵲一邊突然出聲了,正對著趙昌陵,語氣歉疚。
趙昌陵心情大好,看著蘇向晚也順眼了不少。
盡管她曾經走向趙容顯,但她現在走回來了,還讓他親眼目睹這樣大快人心的一幕,趙昌陵就願意放下從前種種不快。
“你我之間,何來麻煩之說。”
喜鵲低頭,微微地笑了。
她複想起蘇遠黛,回頭拉著蘇遠黛,十分樂觀地出聲道:“大姐,放心吧,臨王殿下會護著我們的,我們要相信他的能力,他不會輸給趙容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