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醒來的時候,夕陽斜下,已在黃昏。
暈倒之前蔣玥同她說的話,猶在耳邊。
生氣和憤怒都消失了,心裏頭像淋過了冰水,又濕又冷。
連呼出來的氣息都好似都是冷的。
木槿就在床邊守著,見她似乎是想起身,當下就道:“姑娘先歇歇,大夫剛走,吩咐了你要好生靜養。”
蘇向晚原本以為自己那些昏沉和不適,都是來自於喝藥的副作用,此下才知道不是的。
她這回受傷,遠比她自己想得重。
那些電視劇裏裏,說沒了半條命,而十天半個月就能好全的,活蹦亂跳的,以這個時代醫術來看,基本不大可能。
靜養說的不止是身體上的靜養,還有心理上的。
她忍著不適,勉強撐著,這才道:“我此次沒有暈很久吧?”
木槿滿目擔憂,“也就半日有餘。”
蘇向晚鬆了半口氣。
還好沒有一暈就暈到木已成舟不可逆轉的地步。
“蔣玥有沒有交代什麼?”蘇向晚繼續問她。
木槿想了想,到底還是說了,“蔣二小姐說,此下境況複雜,要解決此亂,還需你自己回去,但回去了,也不一定能改變什麼,還可能真的丟了性命,畢竟你總不會每次都如此好運。”
“她說的不錯。”
蘇向晚不是不自量力的人。
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如今她也自身難保,不可能非要逞強,又把自己卷入漩渦中心。
但全然視而不見,她也做不到。
木槿就問她:“姑娘,你要回去嗎?”
隻要她回去了,趙慶兒所有的陰謀就不攻自破了。
蘇向晚靠在床邊坐了許久,她想了很多的事,最後點了點頭道:“我要回去。”
木槿沒有多餘的勸說,隻是慢聲道:“姑娘可需我幫忙做些什麼,若有幫得上忙的地方,隻管吩咐。”
蘇向晚搖了搖頭:“你做的已然足夠多了,接下來的事,我自己承擔便好。”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頹廢著的日子,的確很舒適愜意,她捂起了耳朵和眼睛,沉溺在歲月靜好的平和中,其實哪有什麼真的歲月靜好,都是沉溺人麻痹人的假象。
真的一走了之,置之不理,她就能獨善其身嗎?
她在昏迷之際,總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回去變成蕭婷了,可夢到自己回去變成蕭婷的時候,她才覺得,當回蕭婷並不是重回原點,而是自欺欺人的當了逃兵。
她回來當蘇向晚是為什麼?
是為了認輸妥協嗎?
如果全部人的結局都沒有改變,該悲慘的悲慘,最後隻有自己圓滿了,跟原本的大結局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木槿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從外頭端來了藥。
“姑娘要回去也不急在一時,先喝完了藥,而後再行安排也不遲。”
蘇向晚看著黑黝黝的藥汁,而後接了過來。
她還有一場特別難打的戰要打,這時候千萬不能倒下了。
喝完了藥,木槿就問她:“此下蘇府是不能回了,姑娘打算去何處?”
蘇向晚想了一下,最後隻是道:“還未想好。”
其實想好了的,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趙容顯。
她沒有心存僥幸,不曾妄想過去找趙容顯虛與委蛇,利用他的喜歡就能解決問題。
這個人不是她利用得起的。
而她一旦選擇了回頭,估計就沒有機會後悔了。
在這樣的決定之上,她慎而又慎。
最後她隻是道:“既然要走,總該要跟裴閣主說一聲。”
裴敬真的幫她太多了。
木槿就過來扶她。
蘇向晚緩和了一下不適,披上了外衣,同著木槿一同往外走去。
昏黃的日光越發暗淡了,滿院子都被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淺光,讓人依稀有種平和寧靜的錯覺。
從閣樓出門,兩人正要下樓梯,迎麵就看見在樓梯口靠著的陸君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