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兒也不怕把人交出來,她讓底下的人去提人。
人被帶上來的時候,燕天放愣了一下。
除了依稀辨認出模樣,那人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趙慶兒想必是往死裏整的。
那人半趴在地上,艱難地抬起頭來,他目光渙散,好似都分辨不出人來。
燕天放看了一眼趙慶兒,讓她回避:“我自己一個人問他就行了。”
趙慶兒也不想跟這個晦氣的人呆著,她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轉身離開。
燕天放上前蹲下,他聲音輕輕地:“你說你曾經看見楚楚,上了一個馬車,被人帶走了,是真的嗎?”
來人神思恍惚:“馬車……馬車……是……是馬車……馬車還有銀票……”
“她真的被馬車帶走了嗎?你看清楚對方是什麼人了嗎,還有那個馬車,是什麼樣子的馬車?”燕天放著急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可是他依然重複著來來回回的兩個字。
除了馬車和銀票,他就沒說過其他的字了。
燕天放急得眼睛都要紅了,他聲音放低,幾乎像是哀求:“牽連你如此,非我所願,你不用怕,我不會對你如何,也會保證保全你的性命,我隻想找到我的楚楚,隻要你告訴我一切,我就放你回去,好嗎?”
似乎是聽見回去兩個字,那人目光裏綻放出濃烈的希冀來。
他看著像找回了一絲神智。
燕天放忙又道:“我是燕北軍出身,我們永遠不會把刀子向著我們的百姓,我以燕北軍的名義向你保證。”
他沒有想過,趙慶兒為了逼供,對一個普通百姓能狠毒到如此地步。
那人顫巍巍地看了過來,隨後,他怯怯地出了聲,“我告訴你,隻告訴你一個人。”
他看著害怕極了。
燕天放湊過耳朵去,那人斷斷續續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這話說完,他像是用完了全部力氣一樣,暈了過去。
燕天放怔愣片刻,眸中戾氣盡現。
他讓人找來了趙慶兒。
“我要去豫王府。”燕天放冷聲道。
這一刻,趙慶兒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冰冷的血腥氣息,直覺告訴她,燕天放蠢蠢欲動,他想殺人。
趙慶兒高興極了。
她終於揭穿了趙容顯的陰謀。
不過她麵上依然從容,甚至還好心地勸道:“趙容顯不好對付,你鬥不過他,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貿然衝動,對你沒有好處。”
燕天放看了她一眼。
這麼一眼,趙慶兒從頭到尾都像被冰水澆過了一樣,冷透了。
她不敢再說話了。
“燕秉,把這個人一塊帶去豫王府。”燕天放指著地上昏迷過去的人道。
趙慶兒心下冷笑。
燕天放果然還是太蠢,帶這麼個人去對質,趙容顯怎麼可能承認。
不過也好,越狡辯否認,就越坐實自己的嫌疑。
她巴不得快些送走燕天放這瘟神。
趙容顯和燕天放狗咬狗,她樂得看戲。
夜色深沉,燕天放帶了許多人,直往豫王府去。
趙容顯已經睡下了,不過他一貫淺眠,元思的步子一落下,不等開口,他就問道:“何事?”
元思聲音沉沉:“燕天放來了。”
趙容顯神情未變,隻是淡然地起身穿衣。
豫王府裏頭,燈火通明。
他一路走過去,在回廊盡頭的時候,腳步微頓。
不遠處的石桌上,隱約地浮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太模糊了,模糊到連樣子都看不真切。
這一條路上,來回都是這樣的影子。
趙容顯回府安住之後,經常能看見這樣的光影。
起初他還會出神許久,現在已經能很好地收斂心緒了。
燕天放帶了不少人,看著氣勢洶洶。
正堂上,躺著一個遍體鱗傷的人,看起來不太好,也不知道活著沒有。
趙容顯目光冷淡,語氣裏有隱約地不滿:“世子半夜到訪,還帶了這麼一個半生不死的人來,是要做什麼?”
燕天放握著刀,指節緊得發白。
他一步一步走向趙容顯,身上殺氣盡現。
“我要殺了趙慶兒。”他壓著聲音,尾音有些發抖。
那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動,而是因為憤怒到過了頭,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神。
不久之前,說這句話的人是趙容顯,那時候他還嗤之以鼻。
此時此刻,說這句話的人,換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