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在這一言一行之間,掌握回了主動權。
她麵對陸君庭的時候,就是如此。
她尋思隻要夠豁得出去,任你如何作為都不為所動,就能處於不敗之地。
趙容顯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她端出一副巍然泰山的模樣,眸中的那瞬笑意一閃而過。
他正了正神色,問她:“何事?”
蘇向晚琢磨了一下,緩緩開口:“我覺得吧……青梅有些奇怪。”
她說完,還看了一下趙容顯的神色。
不過也看不出什麼來,她就繼續道:“我總覺得她有點什麼問題,但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問題。”
趙容顯知道她幾日前去了西院的事,本來以為她要說郝美人的事,或者對木槿此次下毒的計劃,聽見她提起青梅的時候,下意識就蹙起了眉:“她待你不周全?”
蘇向晚搖頭道:“不是,她很周全。”
在做事方麵,青梅沒有能挑剔的地方,雖然偶爾有些陰陽怪氣,但這點陰陽怪氣無傷大雅,甚至都犯不上去跟她計較。
你叫她去做什麼,她就做,但像在完成任務。
不是翠玉和紅玉那種跟你是一條心的,真切地是想你好的那種感覺。
換句話來說,就是她並不對蘇向晚忠心。
現在就算換做服侍其他的主子,她照樣可以盡好本分,做到滴水不漏。
而你也知道她打心底裏就不怎麼看得上你,所以壓根沒想過對你忠心。
她想了一下,說道:“我也說不出來,我有時候覺得她……好像對我還有點敵意。”
這是第一天來的時候就有的敵意,那時候蘇向晚還以為是趙容顯故意派來折磨她的。
後來才發現,她的敵意從骨子裏就存在,根本沒有任何人指使她。
“你覺得她想害你?”
“不好說。”
萬事皆有可能,也許是想害趙容顯呢?
趙容顯又道:“你若是對她有懷疑,打發她走就是。
蘇向晚連忙搖頭,“那怎麼行,她又沒做錯什麼事,或許隻是因為我不了解她,所以誤會了,人家要是什麼都沒做,盡職本分的就這樣被打發了,多冤枉啊。”
在沒有實質的證據之前,蘇向晚不想因為自己個人感覺就輕易給人定罪。
何況她不了解青梅,如果隻是誤會,冤枉了別人,那便不好了。
她見過真正要使壞的丫鬟,諸如白玉那種。
如果一個員工偷摸打諢,盡使壞心眼,留著堵心,那定然是留不得,如果一個員工工作能力出眾,隻是因為性子有些不討人喜歡就要趕走,那實在沒有必要。
要知道有些人可能天生就不能好好跟人相處,她接受真性情的不討喜,卻不接受假惺惺的阿諛奉承。
趙容顯看著她:“丫鬟而已。”
在大多數人的眼裏,丫鬟和仆人,都隻是一種使喚的工具而已,就算是冤枉了,也就冤枉了,隻要用的不稱心,換一個就是。
不把丫鬟和仆人當成工具,當成正常人來看的,除了蘇向晚,趙容顯沒見過第二個。
蘇向晚很自然地回道,“元思也是死士而已。”
他不也沒把他當死士和殺人工具。
坦白說一句,當初她會決定投誠趙容顯,想要跟隨他,元思這件事給了她很大的影響。
端陽盛典的時候,她就知道趙容顯從來沒有不把別人的性命當一回事。
死士也好,護衛也好,他都從不輕賤。
在這種時代,他這樣出身皇室又手握生殺大權的王爺,把人當人,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趙容顯就問她:“不打發走,你想如何?”
蘇向晚邊走邊看著腳上的影子,“這個嘛,我想把事情查清楚。”
假若青梅真是要害她,或者利用她害趙容顯,蘇向晚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