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麼印象了,但顧夫人選中的,定然不會差就是了。”
蘇向晚從這一件事裏,看出了顧夫人的眼界格局。
順昌侯府不缺會武功高強之輩,但不能一輩子隻會打打殺殺,顧硯往後的重心是留在京城的,他需要一個有文化底蘊的妻子管著內宅,教育子弟。
而門第高一點的文臣家庭教養女兒,那都是以最高的規格教養出來,心裏都衝著當王妃,皇子妃去了。
這麼看來,齊小姐真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我母親把我大哥看得跟眼珠子一樣矜貴,選了那麼久的妻子人選,能不好嗎?”顧婉染好了一隻手,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又繼續道:“她對齊小姐是真的喜歡,現今都還沒合八字過庚帖真正的定親,她就開始敲打我,讓我以後必定敬重長嫂,怕我胡鬧,以後欺負那文弱的齊小姐。”
蘇向晚心下尋思著,麵上卻笑道:“那你可別欺負她。”
顧婉瞪了她一眼:“我還怕她欺負我呢,我大哥那樣的性子,等往後娶了齊小姐回來,定然是要護著的,能容我撒野麼?”
蘇向晚讚同道:“顧大人一貫都拎得清。”
“是啊,以前我鬧著要嫁給陸君庭,還跪在我母親跟前求她去宸安王府幫我說親事。”顧婉說起從前,很不可忍受地打了一個寒顫:“那時候我大哥就對我說,他說一個女子離開自己的家,再到了別人家的家裏去生活,跟陌生的人相處著,已經夠辛苦了,若然陸君庭再厭棄我,不懂得幫著我護著我,那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幸福的。”
顧硯從來都是正直規矩的人。
顧婉想了想,又道:“反正以後齊小姐進了門,隻要她沒有什麼壞心思,以後我哪怕自己受委屈些,我也願意讓著她,我大哥都容我這麼多年了,我疼疼我自己的嫂子也很應該。”
兩隻手的蔻丹都染好了,她站起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好啦。”顧婉十分得意地感慨道:“我竟不知我還有這樣好的手藝。”
蘇向晚看著紅粉氤氳的指甲,彎起眼笑:“不管你以後的嫂子是不是齊小姐,你可都要記著你今天這些話了。”
顧婉坐下來,喝了杯茶水,“我大哥都點頭了,過兩天拿了八字,再過了庚帖,這婚事就算定了,這又不是納妾什麼的,兩家聯姻這樣慎重的事情,輕易不會出什麼差錯。”
蘇向晚但笑不語。
沒到最後成親進入洞房的那一刻,都不能算真的成了。
她在顧婉這裏又待了一整個下午,等吃完了晚飯才起身回去。
今日吃得晚些,蘇向晚回府的時候,天色都暗了下來。
路兩旁的燈籠都燃起了光,清淺地籠罩長長的回廊。
顧婉送她離開,恰好遇上顧硯回府。
他一身官服,見著了蘇向晚,有一瞬間的驚訝,那點驚訝跟顧婉看見她頭發的時候,如出一轍。
不過顧硯隻是客氣地打了招呼:“蘇三小姐。”
蘇向晚也同他行禮,很有規矩:“顧大人好。”
各自問好之後,彼此就沒有其他的話可以說了。
顧硯跟顧婉又吩咐了幾句,約莫還是“不要亂跑”“不要惹事”“多陪陪母親”這樣的話。
說完這些他就回去了。
顧婉送她離開:“每次見我大哥,他總是說這些話,我都會背了。”
蘇向晚坐在馬車上,掀著簾子道:“正直規矩,其實也是沉悶無趣,不知道以後有沒有人能讓顧大人變得有趣一些。”
她意味深長。
顧婉沒聽出來,也應道:“等成親了,應就不一樣了。”
道了別之後,馬車從順昌侯府離開。
門口亮著的燈籠,斜斜地照射出光芒。
路人基本沒有行人了,蘇向晚在馬車裏往外看去,目光一頓。
順昌候府外頭,停了一輛馬車。
“先別走。”蘇向晚對外頭的元思道。
元思停了馬車。
“怎麼了?”他在外頭問道。
蘇向晚沉吟了片刻,複開口道:“我想找顧大人說幾句話。”
元思沒有多問,隻是按照她的吩咐,調了個頭回去。
馬車停在順昌侯府的後院裏。
蘇向晚找了顧硯過來見麵。
他過來的時候,顯然尋思著蘇向晚要從他這裏又問話,麵色就不大好。
她很和氣地開口道:“顧大人不必緊張,我此次同你說的話,同你自己有關。”
廊下的燈籠被風吹得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