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格外安靜。
熾烈的陽光下,花兒開得格外招展。
廊下串著的擺設十分雅致,有個小水塘裏,水色潺動,依稀能看見錦鯉背上鱗片折射出來的彩光。
她們撐著傘,往前走了一步。
前麵的廂房門是打開的,菜還未上,依稀能見桌上放著的茶水。
蘇遠黛從屋裏走了出來,她似乎有些局促,也沒有靠近,隻遠遠地喚了一聲:“晚晚。”
有風吹過,拂動她的頭發。
青梅上一回看她,因為坐在馬車上,蘇遠黛又是低著頭,所以沒怎麼看得清楚,今下光線明亮,她就看清了一些。
在蘇遠黛的左側臉上,有一道細而長的疤。
雖然不怎麼猙獰,但也很突兀了。
蘇遠黛喚完了,沒有得到回應,也不在意,隻繼續道:“我等了你好久,還擔心你不來了,快些進屋吧,外頭熱。”
青梅抽回視線,正打算上前,腳步卻驀地一頓。
她察覺到了什麼。
“蘇大小姐什麼意思?你約了我們家姑娘見麵,還帶了其他人?”
蘇遠黛歡喜的麵色微變。
她止住了要迎上來的腳步。
“興許是我的婢女。”她忙解釋道。
青梅環視了一周,“你的婢女躲在屋簷上嗎?”
蘇遠黛猛地一怔。
青梅不再管她,隻沉著臉道:“有古怪,姑娘,我們走吧。”
她是趙容顯府上精細選出來的婢女,會的可不是隻會管理中饋這些內宅小事。
青梅的功夫是比不上元思之流的暗衛,但身手也絕對不差。
這院裏埋伏了許多人。
屋簷上,廂房裏,興許連廊下的暗處裏。
都藏了人。
她們才退了兩步,都沒來得及轉身,就聽見身後的院門“哢”地一下,被扣上了。
青梅回頭望去,當即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可置信。
“蔣流——你……”她複回頭看蘇遠黛:“你們兩個是一起的,合夥起來,算計我們家姑娘?”
蔣流一身銀白色衣裳,日光之下,高大昂揚,姿態頗是意氣風發。
他露出笑容來,似乎是得意,又似乎是嘲諷。
“兵不厭詐,這可是你們家姑娘教我的。”他朝前走了一步,卻見蘇向晚的婢女如臨大敵,一把將她護到了身後,當下忍不住又道:“蘇向晚,你那些暗衛,都被我的人處置了,事到如今,你除了束手就擒,還有什麼辦法?”
蘇遠黛有些著急地想解釋,“不是的,晚晚,大姐並非算計你,隻是想幫你而已。”
青梅指著蔣流,恨聲開口道:“你跟他合謀,會害死我家姑娘,你還說是幫她!”
蘇遠黛不管她,隻看著蘇向晚:“蔣大人答應過我,絕不會傷害你的性命,隻要你跟我回蘇家就好,你無名無分藏身在豫王府不是辦法,難道要躲一輩子嗎?就算你無怨無悔,又豈能保證趙容顯從一而終,晚晚,你不要犯傻。”
蔣流上前一步,“是啊,回蘇家就好了,踏踏實實,安安分分地守在後宅院裏,繡繡花,彈彈琴,乖巧地做個千金小姐,你不懂事,就該有家裏人來教訓你。”
蘇向晚依稀還是不開口。
蔣流也不著急,隻繼續道:“別想了,四處都是我的人,你跑不了的,還有趙容顯,他進宮去了,此一進宮,哪怕是收了消息出來救你,也趕不及了。”
他一邊說,一邊又上前一步。
“對了,我聽說……你已然許給了臨王殿下當妾,你身上是有婚約的,對吧?”蔣流抬頭看天,語氣輕快,“一個臨王的妾,又怎麼躲到豫王府去了呢?你想擺脫蘇家的身份,跟趙容顯在一起……這樣大逆不道,是要受天下人恥罵的。”
回去蘇府,意味著她頂著蘇家人的身份,臨王妾侍的身份,哪怕趙容顯不在意,皇上也不會容許他們在一起的,皇室不允許出這樣荒唐的笑話。
蔣流知道蘇向晚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