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說,我倒覺得有那麼點意思了。”
陸君庭是真真沒想到這點。
這種東西實則太細微了,細微到哪怕刻意去留心,去琢磨,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
他越想越覺得新奇,感覺這件事推翻了他原先對安家這兩夫婦的認知:“那你覺得……安夫人會答應你的要求嗎?”
“她會的,畢竟答應我的要求,對他們不會有損失,順便還能借此機會,看看我到底要做什麼。”
“你是說,她對你有疑心?”
“她若是對我沒有疑心,毫無芥蒂地接受我這個女兒,那才是可怕的事情,你若是有個十多年未曾謀麵的女兒,有一日她再站在你麵前,你能看出來她是人是鬼嗎?”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連腦子都可以不要的女人太多了,虞景還防著她被趙容顯勾了魂,迷了心智,調轉槍頭來算計他們。
畢竟這個時代的女子,前程都在自己的的丈夫身上,她優先考慮的,肯定是自己男人的利益。
陸君庭猛地一拍手心,“這麼說來,趙容顯自以為他拿捏住了安世英,其實不然,安夫人那裏還有後招。”
這叫什麼。
惡人自有惡人磨。
安家這塊骨頭不是一般地難啃,非要硬吞下去,也不怕把自己噎死。
趙容顯說不定,真是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蘇向晚聽他提起趙容顯,這會就安靜了。
她看著水麵上層層疊疊的倒影,微微出神。
陸君庭見狀,也默默收了聲。
他端了茶杯,抿了小小一口。
茶水雖香,但喝進嘴裏,就變成了嗆人的苦澀。
才安靜不到一會,外頭突然來了一個眼生的護衛。
陸君庭並不熟悉,隻是知道,這是蘇向晚自己帶來的人。
那護衛也不看陸君庭,自顧著對蘇向晚道:“外頭有人來了。”
陸君庭忙站起來,他難掩驚訝:“這麼晚了,什麼人會來聽風閣?”
“我沒去順昌侯府,也不回豫王府,總不可能去你宸安王府待著,了解我的人,不難猜到,我是又跑回聽風閣來了。”
畢竟是她熟悉的地方。
“是趙容顯來了?”
蘇向晚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但陸君庭從她那點微妙的眸光之中,得到了答案。
他跟蘇向晚認識了這麼久,在她身上學會了很多察言觀色拿捏人心的東西。
但這會,陸君庭寧願他不要這麼敏銳。
看喜歡的人心裏裝著另一個人,還要裝著大度,是挺戳心的一件事。
他控製不住開口:“你若是不想見他,便不要見,免得聽他的花言巧語,又把你哄了回去。”
蘇向晚看著他,要笑不笑的模樣:“你怕是對他有什麼誤解,趙容顯知道花言巧語這四個字怎麼寫嗎?”
不是這個時候還為他說好話。
今日裏,他明明可以說許多冠冕堂皇的好話,哪怕是善意的謊言,為了暫且穩住她,畫幾個餅給她,賣點慘哄著她也行。
但他偏生選擇了最不近人情,最冷硬的做法。
做了他也認了,並且堅決地不會改,也不可能讓步,更不可能妥協,這種情況下,還能受得住的人,蘇向晚就敬她是個英雄。
陸君庭看她還能開玩笑,提著的心也稍微放鬆下來。
他語氣緩了一些:“對著喜歡的人,總是容易心軟,這事我很清楚。”
如果人能控製自己的感情,那可能就不能稱之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