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空中驚過響雷。
蘇向晚睡得不沉,一下子就被驚醒。
外頭的雨不過片刻就下大了,刷刷地砸在院落之中。
黑暗裏頭本就寂靜,這會愈發襯得雨聲響聲。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意外地摸到一手的冷汗,這才坐了起來。
青梅似乎是察覺了聲響,正準備點燈過來,蘇向晚先一步出了聲:“我沒什麼事,不用過來。”
沒有亮燈的床帳裏頭,一片黝黑。
她舒了一口氣,又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察覺心情慢慢平複了下去,這才好了些許。
蘇向晚並不認床,從來都比較隨遇而安,好的差的她都住得。
但今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睡得昏沉又不安。
不過是下雨打雷,她就能嚇出一身冷汗來。
坐了小一會之後,她覺得舒服些了,這才重新躺了下去。
隻是這一次,就怎麼也睡不著了。
她平日裏,如果有沒想清楚的事情,怕自己想到死胡同裏頭去,會暫時放下,等冷靜歇過了再重頭仔細分析。
這已經形成了習慣。
蘇向晚今晚上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她心裏都堵著事情,但怎麼也想不通,就暫時放下,畢竟今日裏也真的累了,使勁想下去,也沒有結果,可這一回不比從前,她的心情明顯安定不下來。
像急切地在叫囂著,要想出一個答案來才肯罷休。
蘇向晚甚至覺得,她如果現在放鬆了,沒有及時想清楚,可能會因此發生什麼自己不可挽回的事情。
“安世英,虞景……”她半眯著眼,輕輕念叨著。
安家夫婦,肯定有什麼被她忽略了的地方。
這兩個名字在心裏頭浮現的時候,隨後也會出現一條若有似無的線,蘇向晚感覺自己準備要抓住了,但就是差那麼一點。
昏昏沉沉地琢磨了大半夜,等到雨聲停歇的時候,蘇向晚這才累得又睡了過去。
第二日她沒能等到自然醒,是青梅來床邊叫醒她的。
她臉色凝肅,第一句話就開口道:“姑娘,臨王殿下登門了。”
蘇向晚熬了一晚上的夜,精神並不大好,原本還腦子裏還朦朦朧朧地,聽了這話,立馬就清醒過來。
“臨王登門了?”
趙昌陵昨日在安家鬧出這麼大的事情,還敢再來登門,臉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安家夫婦這會最不待見的人就是他了。
但蘇向晚更在意的是,趙昌陵來做什麼?
青梅又道:“聽說是來送禮賠不是的。”
蘇向晚臉色就沉了下來。
昨日一事,他聲名受損,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情了。
但願意認下來,馬上放下姿態,做出誠懇的模樣來彌補,是能獲得很多人的理解的。
蘇向晚對這些事情太敏感了,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趙昌陵的意圖。
——他要洗白。
隻要給蘇遠黛名分,再做出真心認錯,願引以為戒的模樣,到時候風向就會變成“他隻是犯了個正常男子都會犯的錯”。
別說他也還沒有娶妻,若是兩情相悅,情難自禁,都稱不上是私德有虧,那些擁戴他的人,還會自動自發地,把罪責歸咎在蘇遠黛的身上。
慢慢地輿論裏頭就會轉換成“堂堂臨王殿下,要什麼女子沒有,蘇遠黛是商女,又對他傾心已久,一定是她居心叵測地設計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