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穎和給他們周旋了足夠多的時間。
蘇向晚也不著急走。
這一晚上的時間,好像在這一會靜止下來。
長夜可以很長。
她坐在趙容顯旁邊,慢慢地吐出話來:“魏大人,全部都跟我說了。”
這話蘇向晚隻說了一半。
魏知遠能說的事太多了,趙容顯不知道他說的有多少,所以神色依稀平靜:“人總是會有私心的,哪怕不是站在家族的利益麵上,當初為了保全安繼揚,將你調換,讓你跟安家夫婦分離多年,他多少對你有幾分愧疚,哪怕是要挾本王,初衷也是想要給你和安繼揚一個圓滿的結果。”
這些蘇向晚那天已經都想清楚了。
魏知遠也是這麼說的。
遭殃的人隻有趙容顯一個而已。
“我不好奇魏大人是怎麼想的,我更好奇,他是找上你,開出了什麼條件,才讓你答應跟他合作的?”蘇向晚說得很輕鬆,問題卻很尖銳:“或者這麼說吧,魏大人拿我要挾你的時候,你甘心威脅,其實也是另有所圖,對嗎?”
魏知遠需要趙容顯的幫忙,就想方設法地要挾他。
但最後能讓趙容顯點頭妥協的原因,肯定不是簡單的為了保護她。
他心思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深。
“這些天,安家和魏家動作都很大,如你所見,以安繼揚的名義,再加上我的幫忙,可以拉攏你從前大部分的勢力,我打的如意算盤很簡單,無非是想讓皇上權衡利弊,改變心意而已,沒了一個趙容顯,又有一個安繼揚,這個結果對他更為不利……我能想到的,你落獄之前也想到了,安家和魏家那麼落井下石,看著是想要跟你撇清關係,其實也是在為接下來爭奪你的勢力做準備,如果趙昌陵是千方百計地希望你去死,那麼我敢說,安家和魏家,是千方百計地想要救你。”
趙容顯眸光晃了一下。
這是蘇向晚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這樣類似心虛的神情。
以前他永遠是理直氣壯的,端著一副你怎麼說都沒關係的淡然。
那是因為那些都不是真的,他自然不怕蘇向晚怎麼指責他,怎麼說他。
他定了定神色,又問她:“是魏知遠同你說的?”
“都瞞不下去了,他還不說嗎?他要是還不說,我就跟他一拍兩散。”蘇向晚說這話的時候,像是警告他:“你要是沒活路了,大家全都別想好過。”
趙容顯這會看蘇向晚,發現她的確是變了一些。
正確來說,是成長了。
以前她總還會存著一些僥幸心思,或者是一些感情用事的仁慈心思,經曆了這一番事情之後,也都沒有了。
並非是那樣不好,而是她選擇了要跟他在一起,在殘酷的爭鬥麵前,她隻要有一點猶豫和心軟,最後這些東西都會變成刺向她咽喉的刀子。
這一次,是趙容顯把這些刀子擋了下來。
他固然是希望永遠能站在她麵前幫她擋的,可蘇向晚不會願意。
那麼與其總是想辦法保護著她,趙容顯覺得,不如讓她自己找到能麵對刀子的方法。
趙容顯這會神色鬆了下來。
最後一層窗戶紙也捅破了,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藏著的東西了。
“不錯,安家和魏家,需要我站在他們麵前,因此,他們最先找到我的時候,用了最低的姿態,願意忠誠於我,以後任我差遣。”
趙容顯壓根就不用借著取她這件事來要挾這兩家。
道理很簡單。
趙容顯要是死了,安繼揚接不接手他的勢力,他都會被迫或者自願地被推到那個位置上去。
皇帝的下一個目標,就肯定是他。
隻有趙容顯活著,他才能永遠地擋在安繼揚前麵,成為皇帝揮之不去的心頭大患。
安家和魏家沒有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