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穎和嚇了一跳。
他原本想說,如果這樣做,皇帝會覺得他有野心,但轉念想想,皇帝其實是不怕皇子有野心的。
還是他這樣的皇子。
他拿在手上的勢力,在皇帝眼中,跟他自己拿著沒什麼區別。
“相信我,皇帝會樂見其成的,他不怕你有野心,也願意你去經營自己的勢力,說不定,他還會幫你一把,讓你順理成章頂替趙容顯的位置,跟蔣家,臨王,組成新的平衡局勢。”
到那個時候,趙容顯已經沒落了。
但朝臣們忙著新一輪的站隊和博弈,也沒時間來追著他落井下石。
安家和魏家也不用擔心自己站在豫王府的陣營,還存在安繼揚的隱患,哪一天就要被皇帝清算。
他們幫趙穎和,也是在幫自己。
至於趙穎和呢,他從一個隻是靠太後照拂,皇帝暫時疼愛的皇子,搖身一變成為新熱,從此也就不用再仰人鼻息了。
當然,福禍是相依的。
得到權力的同時,也代表著隨之而來的危險。
趙穎和眸色沉了下來。
他這會,收起了自己僅有的那麼一點天真和單純,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我要是這麼做,就是將自己置於險境,你這樣慫恿我,無非是想要利用我。”
趙穎和之前不認得她,都能因為她容顏相似就把她抓起來,變著法子折磨她,讓她點頭妥協,那時候她就知道,這小朋友是朵黑蓮花。
假日時日,他行事的手段,隻會比趙容顯更冷厲。
“你可以不答應。”
蘇向晚也沒有勉強他。
趙穎和就算不答應,太後一旦不在了,他的處境也不會安全到哪裏去。
到時候趙容顯也是自顧不暇,難道還要分出一點心神來庇佑他嗎?
趙穎和也懂得權衡利弊,“我為什麼不答應,你把現成的好處放在我麵前,難道我還要往外推嗎?”
他不用去經營,就有了立足之本。
哪怕太後不在了,趙穎和也不用再擔驚受怕。
若是他願意心甘情願聽皇帝擺布,當他腳下搖尾乞憐的一條狗,皇帝高興了,還會願意給他更多的東西。
那麼……有些事也未必就不可能。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這樣做,是在保護趙容顯。
蘇向晚對他的做法,跟趙容顯完全不同。
趙容顯對待他,更多的是力所能及的庇佑。
蘇向晚比較殘忍,她直接推他出去麵對風雨。
但這也無可厚非,畢竟這件事之後,趙穎和自己也意識到,趙容顯也不能永遠給他庇佑。
更何況,蘇向晚跟他之間,說不上有什麼感情,真算起來,還有一筆不大不小的爛賬,她能把全部利害關係跟他說明白了,也願意推他一把,算是仁至義盡了。
蘇向晚像是預料到他會答應一樣,平靜地點了點頭。
她沒再說什麼。
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她才出聲道:“他擔子太重了。”
趙穎和知道她在說趙容顯。
當然他並不清楚內情,也不知道趙容顯原本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隻當蘇向晚隻是作為一個女子,單純地心疼自己喜歡的人而已。
“嗯。”
他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宮道。
元思備好的馬車就在外麵,蘇向晚回來的時候,地上正好灑下了今日的第一道陽光。
她的情緒比原先來的時候要好一些。
“五日。”蘇向晚對他道。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元思卻一下子就聽懂了。
他身上原本緊繃著的那股像刀鋒一下銳利的氣息,也一下子就散了開去。
“天亮了。”他道。
蘇向晚收下了簾子,她靠在馬車壁上。
“有些餓了。”
她說著,這才覺得困倦。
蘇向晚閉上眼睛小眠。
——真希望一覺醒來,就是五日之後了。
天亮之際,臨王府上,趙昌陵也收到了今日第一份關於趙容顯的消息。
探南和稟報上來:“八皇子昨夜裏請了太後的旨意,去牢中看望了豫王殿下。”
“八皇子……”
趙昌陵在心裏開始計算著這個八皇子的一切信息。
早些年是趙容顯用計,將他送去了太後身邊,放在太後的延寧宮裏,其實就相當於一個吉祥物,皇帝多看兩眼,也就單純的是多看兩眼,威脅甚至都不如現今藏在後宮還沒殺死的郝美人來得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