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力道也不減,但也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一直看著她,像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蘇向晚原先在病中,嗅覺並不靈敏,現在被熱水蒸了一會,呼吸通暢不少,這才隱約聞到了輕微的酒氣。
她湊近了趙容顯幾分,確定那酒氣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不由得驚訝道:“你喝酒了?”
蘇向晚這才恍然醒過神來。
怪不得聽他方才的聲音就不對,怪不得他反應變得遲鈍,怪不得他現在的目光這麼奇怪……
她倒是不知道趙容顯喝酒了,看樣子他的酒量也不是很好,這會應該處於一個神智不太清醒的狀態。
蘇向晚心下稍安,想著他隻是喝醉了,那還好些。
隻是她這個樂觀的念頭才初初升起來,手上一重,整個人忽然被一股蠻力拉了過去,蘇向晚隻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直接就栽到了水桶裏去。
水聲從耳邊嘩啦漫過,她這口氣在水裏差點緩不過來,這才感覺自己又被提了起來,而後被人緊緊地抱住了。
蘇向晚一直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腦袋都是暈的。
她有些好氣又好笑。
這木桶也不是很大,兩個人都泡在裏麵,不至於裝不下,但說是鴛鴦戲水,那還是不能夠的。
再者,她覺得自己這會的模樣也狼狽極了,趙容顯顯然也不太正常,她真是沒能生出半點其他不應該有的心思來。
他似乎是緩過來了,又似乎還沒清醒,聲音有些恍惚:“本王……很難受。”
蘇向晚想著他是喝酒了難受,忍不住就道:“一會再讓人煮碗醒酒茶,喝完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趙容顯卻道:“不會好的。”
他說完,又低聲道:“本王……沒有殺燕天放。”
蘇向晚聽他說的話,覺得他情緒不太對,不由得輕聲道:“我不讓你殺燕天放,是因為他有活著的必要,並且……他也不怕死,有時候要懲罰一個人的罪過,還可以有其他很多的辦法。”
對燕天放這種人,活著受罪比讓他死了更加難受。
真是想讓他死,也絕對不是死在這個時候,他們沒必要因為他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罪魁禍首到底還是趙昌陵。
她說完,又問道:“你是因為這個難受嗎?”
趙容顯沒有應,他不知道有沒有把蘇向晚的話聽進去,自說自話道:“本王沒殺他,隻是給他灌了藥,找了很多他從前最喜歡的女人來服侍他……現在……燕天放隻要看到女人,隻會想吐,哪怕是你……本王這麼對他,你會不會生氣?”
這的確是蘇向晚意料不到的。
燕天放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女人,趙容顯用這種方法對付他,直接捏死了他的七寸,對燕天放來說,是不能再殘忍的懲罰了。
但蘇向晚除了驚訝,也就沒有其他的情緒了。
不是她冷血無情,而是燕天放擄走她這件事,直接後果是會導致她身敗名裂,甚至丟了性命的。
並不是打著喜歡的名義就可以做什麼事都被原諒。
要是她沒能跑掉,沒能及時被找回來,作為一個女子,在這個時代的下場,隻會比他更慘。
隻是這一點,她對燕天放就仁慈不起來。
燕天放是男人,他起碼還能建功立業,還能當燕北子民心中的英雄。
蘇向晚覺得,趙容顯做得足夠收斂了。
她出聲道:“我不會生氣,真的。”蘇向晚想了想,又道:“但你一直沒來看我,我才覺得生氣。”
趙容顯手上緊了幾分。
他低聲道:“不敢見你。”
“不敢?”
蘇向晚敏銳地覺得,趙容顯的情緒有些不太穩定,因為他的聲音也有些變了:“如果你知道燕天放為了護著你,把所有人都引開了,隻身單打獨鬥,差點沒了性命,你也不會因此對本王生氣嗎?”
他似乎越說越暴躁:“本王一點也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不想讓你對他有半分心軟,如果本王這樣瞞著你,你也不會生氣嗎?”
他很痛苦地低了聲音:“本王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變得這樣狹隘,甚至希望你想起他的時候,隻有憎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