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熟稔地替褚昴更衣,動作雖快,卻不顯紊亂。
一時,屋子裏安靜了下來。
溫景也安靜地待在一旁,垂眸看著腳底蹭亮的地板,一時無言。
下人在屋子裏來來往往,門扇忽開忽閉,一股寒風襲來,溫景後背發涼,突然抑製不住地咳了幾聲。
錦竹走上前來,輕拍了拍溫景的後背,擔憂道:“夫人……”
溫景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錦竹雖然擔心,卻還是聽話地往後退了一步。
隻是眼神卻還是時刻注意著溫景的身子,神色警惕。
溫景又輕咳了幾聲,腦子昏昏沉沉的,是以,未曾注意到屋子裏驟然凝重的氣氛。
隻是她卻突然感覺一道目光緊鎖著她,強勢逼人。溫景抬眸,才發現,原本應在屏風後更衣的人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了她身前,兩人之間相隔不足半米。
此時他正垂眸睇著她,眸色依舊沉寂,卻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的眸色太過於深不可測,溫景不懂,不過她卻有股本能的意識。
於是她歉意地笑了笑,輕聲道:“打擾夫君了,我身子不適,免過了病氣給夫君,就不與夫君多待了,先行告退。”
溫景微微俯身,話音落下,她身前之人並未有任何的回應。
稍作等待,溫景以為他是默認了,所以不再繼續停留,轉身退了出去。
隻是在她退出去的那一刻,屋子裏的下人們才突然感覺一股強勢的氣息襲擊而來,勢如破竹。
眾人心知肚明,這才是將軍該有的氣勢。
將軍不動,屋子裏的一眾下人也不敢動,隻知將軍一直凝視著夫人走出去的方向,神色晦暗不明。
從正院出來,溫景去了偏院。
經過剛才的一番折騰,溫景感覺身子似乎又有些發熱了。
腦子昏沉沉的,溫景坐在軟榻之上,單手撐著額,有些無力。
錦竹道:“夫人,可要奴婢去請郎中?”
溫景輕歎一聲氣,隻感覺從嘴裏呼出來的氣息都異常灼.熱。
“不必了。”
身側有丫鬟拿來了披風,溫景裹緊了,才緩緩道:“煮碗薑湯吧。”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溫景對自己的身子都異常了解。
都一如既往的弱,都是從生下來便泡在藥壇子裏,離不得藥。
這副身子雖然比她前世好了些,卻是七月早產,打娘胎裏生下來就體弱多病。
若是請郎中有用,也不至於折騰這麼久了,這小小的風寒還是反反複複。
溫景心裏有數。
錦竹點頭,躬身道:“是。”
話音落下,便轉身退出去準備薑湯。
待錦竹退出去後不久,便有小廝走了進來,躬身道:“夫人,將軍離府了。”
溫景麵色平淡,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見那小廝並無退出去的跡象,便象征性地詢問了一句,“可知是去哪了?”
她隨心一問,本以為隻是一個小廝是不會知曉一國將軍的行蹤,卻沒想到那小廝竟然躬身回應:“將軍進宮了。”
聞言,溫景了然。
“我知道了。”
該是進宮麵聖了。
————
褚昴的確是進宮麵聖了。
他進宮時,大軍也剛入京。
金鑾殿。
宮裏規矩森嚴,宮人們井然有序。
金鑾殿四麵金碧輝煌,豪氣非凡。
立於殿外的護衛目不斜視,神色嚴肅。
褚昴行至殿中立定,跪地,“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低沉的嗓音在殿內響起,字裏行間不帶情緒,卻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