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既然我來到了“這裏”,一時半會兒又回不去,那總得找個地方落腳啊!但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難不成還真去做乞兒啊?說不得,隻好小小地利用一下婆婆的同情心了。
婆婆聽我說完,不禁一愣,然後又看著我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來,我以為她看穿了我的小九九,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隻聽得婆婆認真地說:“難得你和老婆子這麼投緣,婆婆我當然希望你能留下來,但這事咱可不好自己抓主意,得問問咱夫人!”
原來婆婆還不是主人,還有一個叫“夫人”的人物咱沒見過。咦,我怎麼也開始“咱了?”我低著頭正在胡思亂想,婆婆以為我又在“感懷身世”了,拍拍我的肩膀,毅然決然地說:“也罷,咱這就去求夫人,你等著,老婆子一定把你留下!”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就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
我忐忑不安地等著婆婆,一會兒擔心婆婆會因我而挨罵,一會兒又埋怨自己出這麼個難題給如此好心的婆婆,一會兒卻又擔心自己會流離失所,真的去做乞兒。正在我覺得坐立難安的時候,婆婆興高采烈地回來了:“成了!成了!夫人終於都點頭了!”我聽了心裏也是一喜。她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也不管是我喝過的,一口就倒了下去,然後抓著我的肩膀一古腦兒地說:“我可是說得口水都幹了,夫人才同意的,來,我帶你去見夫人,以後你就在這裏幫忙吧,其它的我以後再跟你說吧,快,別讓夫人久就了!”我一聽要去見“夫人”,不免有些緊張,但還來不及問清楚,已經讓婆婆拉了出去。
一路上跟著婆婆左拐右繞的向前走,原來這座房子比我預計的還要大,布置得簡單而大方,恰到好處地點綴著一些擺飾,不多,也不華麗,但隱隱透著一股端莊的大家之氣。我一路讚歎著,不知不覺地經過了一個天井,來到一扇雕有精致花紋的門前,婆婆放開我的手,又幫我整了整裙子,這才對著緊閉的門恭恭敬敬地說:“夫人,我把珍珠帶來了。”婆婆那小心翼翼地樣子使得我更加緊張起來,隻聽一個柔和的聲音說:“嗯,進來吧。”
隨著婆婆輕手輕腳地打開門,一股好聞的清香飄了出來,略略抒緩了我緊繃的神經。屋裏放著一張紅木(應該是紅木吧?)雕花的圓桌子,桌麵還鑲嵌著玉石(應該是玉石吧)的拚花;一邊的窗口擺有一張貴妃椅,上麵還有舒適的攬枕,一個小小的香爐正在椅子前的小幾上冉冉地吐著清煙;另一邊被一道畫有仕女圖的屏風隔開了,看不見裏麵的情形,不過可以想象,一定也是這麼的舒適而大方。
隻聽一陣佩環叮咚,一個纖細的身影緩緩地走了出來,婆婆忙過去扶她坐下。“夫人”大概四十多歲,長得很端莊慈祥,頭發高高地挽起,一支鑲有紅色寶石的發簪斜斜地插在那裏,看得出年輕時是一個美人;穿著一件暗紅的對襟無袖開叉長褂,衫腳繡滿了金色的芙蓉花;裏麵襯了一條半新的白色百折裙,幾條彩帶從褂子的開叉處飄了出來,一直垂到地上,有兩條的尾端還鑲有小小的玉片。我再一次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學習曆史,對我來說,從旗袍以前都叫古裝,根本分不出曆代的服飾。
在我偷偷觀察“夫人”的同時,“夫人”也在仔細的打量我,在她並不嚴厲的目光下,我卻越來越局促。還好,很快“夫人”就轉過了頭,對婆婆點了點頭。婆婆麵露喜色,忙過來拉著我跪下,什麼!跪下!我剛要表示抗議,婆婆已經用一種欣喜的聲音說:“謝謝夫人,老身一定會好好教導她的。”聽得出她是真心為我高興,我的心中一軟,也低低地說了一句“謝謝”,就隨婆婆站了起來。夫人溫和地說:“身子都大好了吧?”我一怔:什麼意思?婆婆已經搶著說:“好了,好了,現在都好了,頭發也會慢慢長出來的!”這才想起自己的“悲慘身世”。夫人點了點頭,對我說:“去吧,有不明白的,就問王嬤嬤。”原來婆婆叫“王媽媽”,婆婆又行了禮,這才喜孜孜地帶我走了出去,我也配合的鞠了個躬,又跟著婆婆——喔不,是王媽媽——回到了廚房。這下好了,有地方落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