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人長得快,池德虎雖然才十八歲,卻已經是昂藏七尺,一表人才了。
做為一個王子,父親把他教導得很好,與一般的關外大漢不同,池德虎是能文能武,騎、射、書、畫無一不通。唯一欠缺的,就是所謂的閱曆了。所以,今年剛過生日,父親讓他收拾了幾樣自己認為是必須的東西之後,隻給了幾塊碎銀,就把他“趕”出了家。臨走,父親給他指了個方向,讓他往南邊去看看,看夠了就回家。
難得可以以一個平民的身分出來逛逛,池德虎很興奮。想當初,大哥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很羨慕了,看到大哥回去後成長了那麼多,更是心癢難耐,天天纏著大哥講“外麵的世界”,一早打定主意一定要去大哥口中最美麗的禦璟看一看。
池德虎的興奮很快被淋熄了一半,還沒有走出自己國家的範圍,他已經身無分文了!那對可惡的爺孫看上去是那麼的可憐,被一群家丁嚇的抱頭痛哭。池德虎看不過眼,上前幫了幾句,沒想到不光被騙光了錢,還莫名其妙的成了替罪羔羊,被人追著直喊捉賊!
錢沒了沒關係,可池德虎從來沒有這樣被人冤枉過,若不是跑得快,搞不好就讓那個昏官給定了罪。他若亮出自己的身分,問題一早解決了,可他不願讓父王他們看笑話,這才出家門就要求救了。
然後,池德虎為了盤纏做過苦力,當過跑腿,可那點錢是給他買飯吃都不夠,更別說當路費了。半個月過去了,他連一輛銀子都沒有存到。
還好,後來遇到一個好心的大伯,看他不像是隻有蠻力的人,就介紹他到一個商隊去做保鑣,管吃管住,月錢還挺高的,隻不過要離開當地,去到大璟,而且,不一定有回程。大璟?那可真是太好了!有沒有回程有什麼關係,池德虎高興得滿口答應。
跟著商隊走了十幾天,池德虎覺得那日子真是過得太輕鬆了。那商隊好像也不趕時間,每天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遇到繁華的城鎮還停下來做做生意。而且他們什麼生意都做,老婆婆自己縫的虎頭鞋他們有興趣,官宦人家頭賣出來的內宮禁品,他們也有興趣。這簡直是為池德虎量身訂做的工作啊!
池德虎跟在商隊主人的身後算是開了眼界了,琳琅的商品看得他眼花撩亂,爾虞我詐的交易看得他目瞪口呆。那中間也有肮髒的,也有公正的,這一切的一切,教會了池德虎很多很多。到現在,他才真正明白了父王要他出來閱曆的目的是什麼了,這一些,光是聽先生說書可是學不會的!
商隊的主人姓程,也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比池德虎大不了幾歲,可那老練程度可就差遠了。他好像有著用不完的錢,隻見他不停的在買東西,那車隊是越來越長,可他好像還是沒有停手的意思!
難得的是,他很沒有架子,和商隊中的每個人都可以吹上兩句,特別是對池德虎,簡直是稱兄道弟了。池德虎也很喜歡他,還有一點點崇拜,人家那日子,過得可真是瀟灑!
程公子每天都是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可有一點,他絕不會欺壓百姓,越是窮的,他越是客氣。但對那些趾高氣揚的“有錢人”或者貪官汙吏們,他可沒那麼厚道了,明的暗的,池德虎也看他坑了人家不少家當。所以,商隊的路程也不算很太平,時不時的有些小混混來惹是生非,或是有眼紅的前來想要占點便宜,卻都讓商隊中的藏龍臥虎給輕輕鬆鬆的打發了,都輪不到池德虎“展現實力”。
時間處的越長,池德虎越是自卑,以前在宮裏聽慣了讚美聲,也有過不可一世的感覺,現在來到“現實世界”,才覺得自己多無用,多白癡。於是,他真心實意的偷學起來,喔不,是明學,因為程公子,並不吝嗇把自己的所得教他。
時間長了,池德虎不由對程公子好奇了起來,這個公子哥兒,不像是一般的商人,他的談吐舉止,顯示出他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且他的知識淵博得可怕,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就連人文風俗都能說個頭頭是道。而且他會用一些奇怪的觀點來解釋事情,他的口頭禪是”所有的現象都會有原因”,比如火為什麼會燃燒,天為什麼會下雨,聽得池德虎雲裏霧裏,可心裏的崇拜卻是越來越盛了。
池德虎覺得程公子很神秘,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說是在見客,可他的客人是誰,誰也沒見過!而且,就算他忍不住得罪了什麼“達官貴人”,最後也會不了了之,真不知道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擺平他們。不過,程公子不是囂張的人,他不會隨隨便便惹是生非,如果是他看不過眼的,一定是那個人該死!這一路之上,還有不少貪官汙吏因為程公子而丟了烏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