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你不樂意?”楚天徹看出了她臉色的不對勁。
“春雨驟歇,夜寒逼人。皇上乃萬金之軀,倘若因為陪我而染上風寒,我如何擔待得起?”
“你分明是不樂意我陪著你,又或者……”楚天徹突然頓了頓,然後方才慢悠悠地說道,“又或者,你有秘密瞞著我,不願讓我知道。”
穆煙蘆的內心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皇上以為,我能有什麼秘密瞞著你呢?”
楚天徹微微地笑了,笑容依舊溫柔、醉人。他捧起了她的臉,讓她的眼睛對上他的眼睛,無所遁形,這才柔聲說道:“無論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我堅信,你,永遠是那個單純善良的穆煙蘆,即使心裏藏著什麼不願讓我知道的秘密。”
穆煙蘆苦笑。單純?善良?這應該是對她的褒獎吧,為何聽在她的耳朵裏卻與“傻瓜”“白癡”一個意思。
天,又開始下雨,恰好給了穆煙蘆支走楚天徹一個好理由。“皇上,天又下雨了,我該回房了,你也早點歇著吧。”
“今晚,我不想離開你。”說完,他便拉著她的手往她的房間裏走去。
“皇上,你……”
“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放心。”
萬般無奈,穆煙蘆隻好跟在楚天徹身後,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他躺在她的身側,緊緊地摟著她,一刻也未鬆開。
這一夜,她背對著他,內心焦灼不已,卻一刻也無法脫身。
次日清晨,雖然煙雨依舊斷斷續續地下著,但是楚天徹還是決定啟程返京。
撐著油紙傘走出驛館,一眼便看見了門外的那株梨樹,斜風細雨中,它孤零零地立著,白色的花瓣撒落一地,看起來孤傲、落寞,讓她想起了蘆花蕩中那個曾經同樣孤傲、落寞的背影。
昨夜,在這株梨樹下等待她的人會是他嗎?如果是,他是不是已對她心灰意冷了?
“煙蘆,上車吧。”楚天徹低聲地催促。
“嗯。”又抬眼望了望這株梨樹,穆煙蘆微微地搖了搖頭,強壓下心頭的羈絆,苦澀地離開了。
當楚天徹摟著穆煙蘆的纖腰上了馬車,當馬車漸行漸遠,當古道之上隻剩下車軲轆行駛之後留下的兩道車轍,梨樹下出現了一個男子,目光幽遠如深黑的潭水,寂寞如飄零的落花。
通往盛京的古道之上,一輛馬車在迷蒙的細雨中急速地行駛著,顯示出車主此刻急迫的心情。馬車的後麵跟著幾匹高頭大馬,馬上的人皆身披蓑衣,一臉肅然。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黑,雨又越下越大,車夫忍不住轉過身來問車內的人,“公子,天黑雨大,能見度越來越低了,您看是不是找個驛館先行歇下,明日再走?”
車內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道:“好吧。”
顯然,這行人正是急著趕往盛京的楚天徹一行人。
可是,這古道之上,兩旁皆是連綿的山脈,不用說驛館,連一間小客棧也看不見。
馬兒冒雨奔馳了一天,已然疲累不堪,車夫卻還不停地用鞭子抽打著它的身子,希望它能再快一點,好盡早趕到最近的驛館。
“不好!”車夫突然驚叫起來。
原來,在前方的道路中間,不知何故竟然堆滿了亂石,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隻是,由於天色迷蒙,加之雨天路滑,人疲馬憊,所以等到車夫發現道路中間縱橫錯落的亂石堆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了?”車內的楚天徹聽到車夫的驚叫,剛打算掀開車簾看個究竟,馬車卻已然不受控製地衝進了亂石堆中。
“嘭”的一聲,馬車撞上了亂石堆,頓時,人仰馬翻,尖叫聲一片。
“煙蘆!”當楚天徹從破碎的馬車中飛掠而出並站穩身子時,立刻開始尋找穆煙蘆。
此時的穆煙蘆因為慣性早已隨著破碎的馬車衝進了亂石堆,當車廂撞上路旁山穀的一刹那,她也跟著撞上了山穀,然後又咕嚕咕嚕地滾到了山穀旁邊的一條溝壑中。
突然之間,馬蹄震天響,地麵如擂鼓,從古道兩旁的山穀之中竟衝出一群人馬。來人足有五十來個,皆身穿白袍,眉毛染成了赤色,麵蒙白巾,隻露出一雙雙陰狠的眼睛。
為首的漢子大聲說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過路的朋友,留下買路財,我保你們安然無恙。”
楚天徹這才知道,他們遇上了山匪,不由得眉頭一皺。
“哪裏來的毛賊,竟敢占山為王,攔路打劫?”紫衣怒斥道。
“哈哈哈!”為首的漢子突然狂笑起來,一雙精明的眼睛肆無忌憚地在紫衣身上掃視著。
“大哥,這小妞看起來性子烈得很,正合你的味口。”大漢身旁,一個賊眉鼠目的男子諂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