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六,燕夏國公主隨送親隊伍離開京城,送親的是剛過完十七歲生辰不久的良王。老皇帝本想著過了年再送燕星兒離開,但夏靈穆十月便從禹涼國出發,這番誠意,不可怠慢,隻得揮灑老淚,送自己的女兒離開。
燕星兒自知無法擺脫這樣的命運,穿上象征著燕夏國的鳳翔金紋嫁衣,披一身雪冬紅袍,隨著車駕漸行漸遠。這一去,燕夏和禹涼便不再是敵國,西南邊境可以太平一段日子了。
向著西南方向望去,燕雲承在禦書房前長歎一聲,自己是真的老了,或許是時候留下遺詔了。寒冬的空氣吸入肺腑,皇帝一陣輕咳,孫公公連忙給他披上黑龍紋袍,攙著他回了禦書房。
太子府中,皇帝下令嚴加守衛,讓燕天宸好生修養,至於戰王府,重兵把守卻是不讓燕天澤出府半步,連帶著世外桃源,也是形勢緊張。
戰王府,梅苑,燕天澤與公玉扇二人正對坐在梅樹下的石桌旁,煮一壺酒,悠哉悠哉地喝著。午時剛過,暖暖的太陽曬著,蠟梅傲然綻放於枝頭,飄出一縷清香。
“不是我說,皇帝是幾個意思?讓你和太子都在府中好生修養,可這重兵把守卻別有意味啊!”公玉扇雙手裹著碧玉酒杯,汲取著杯身的溫度,眉間幾分無奈。朱靈弟子來信說世外桃源周圍也經常有皇帝老兒的人馬,看這勢頭,不對啊,難道這皇帝老頭真的盯上自己了不成?
“是什麼意思,日後自見分曉,倒是你,在這梅苑住的還挺習慣的。”燕天澤飲盡杯中酒,眼底略帶笑意。
好說歹說,畢竟是之前住過的院子,戰王殿下雖然整頓了一番,大致的格局卻一點沒動,公玉扇不知他是哪般打算。
“讓戰王殿下見笑了,阿扇行走江湖,向來是隨遇而安,在哪裏還不是一樣,隻是這腳傷未愈,又被人盯上,隻能多叨擾一些日子了。”她之前住過的房間絲毫未動,姑且算是這院中最氣派的屋子,而戰王則一直住在偏房中,是不忍心動華晨鳶留下的東西嗎……
正喝著酒,一個奴才急匆匆跑了進來,神情十分慌張。
燕天澤不悅,皺眉道,“何事如此?”
“回王爺,小世子抱恙,府醫不見蹤影,奴才……”
“什麼!”燕天澤騰地站起身子,急匆匆地出了梅苑的門。公玉扇依舊坐在桌邊,看著他的背影,有一搭沒一搭地抿著酒,喝完站起身,招呼了伺候的下人,讓他們收拾了酒桌,運起輕功,追了出去。
芙蓉閣偏殿中,奶娘看著榻上的小世子,急得直跺腳,突然間又開始發熱,醫者遲遲不來,這可如何是好。柳蓉蓉產時傷了身子,一直在殿中修養,聽到孩子的哭聲,還未梳妝便急急忙忙跑了過來,撲在榻前,紅了眼眶,心急如焚。
“究竟是怎麼回事!府醫不在,可傳了太醫?”燕天澤剛到芙蓉閣偏殿,看到門口一群人,怒氣上湧,厲聲詢問著。
白衣人落地,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剛好撞在燕天澤後背上。
“你,你怎麼跟過來了?”轉身看到這個人也跟過來,燕天澤滿臉詫異,方才的怒意還未散去,一張臉耷拉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