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夜嵐在夢裏尋尋覓覓好久,一直希望能跟上那個人的腳步,可似乎那個人從來沒有想要停下來等她。在那個人上車前的最後一刻,代夜嵐看見那個人眼裏的痛恨的失望,以及無限的的冰凍。
沒有人等她,即使她不斷的攀爬著。
玻璃精致的調羹掉落在地,碎掉一地。店員聞聲而來,見兩人情況不對,連忙撿起對著兩人說:“不好意思,我馬上打掃。”
等到店員拿一個新的勺子來,代夜嵐一看,已經換成了一款不鏽鋼雕刻鏤空著細致花紋的長條小勺。勺麵清晰地映著她此刻的樣子,一時間被自己眼裏的寒意嚇到,馬上移開視線將勺子放回杯子裏,輕輕攪動著。
為什麼偏偏是這時候,她現在要以什麼麵貌去麵對母親?代夜嵐從沒想到,真正觸碰到可能找到母親的機會,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內心波動越大,代夜嵐麵上越發冷淡,甚至拿起杯子喝下開始發冷的巧克力,淡淡說:“是嗎?在哪看見的?”
“小嵐,你就真的不知道葉姨在哪嗎?”
“她在哪,我現在不在乎了。”因為已經有了更在乎的事情,她撫著肚子想。母親和孩子隻能選擇一個,代夜嵐下意識的選擇了孩子,她都忘了自己原本想打掉孩子。
代夜嵐不想多談,薛子源想起查到的資料,皺起眉,決定晚一些再和她說。
“我沿著線索從當年與薛氏合作的公司查起,發現爸爸帶著媽媽去過意大利,破產後他們給我寄的書信也曾經提過似乎是想在意大利尋找誰……”說著,薛子源打開手機,遞上來。“我發現薛氏在破產之前,和這家企業合作過。”
“成時娛樂?”代夜嵐疑惑的問,“可它不是隻和國外的科技公司合作嗎?”
“沒錯,現在如此,從前也是如此。可薛氏的確是它的第一家國內公司,也是最後一家。薛氏破產之後,他就沒再和任何國內的企業合作過。”薛子源沉下聲音,讓人聽不清情緒。
資料上寫的很詳細,從企業創業至今到其公司重要成員,一個個都列舉出來。代夜嵐不斷往下翻,直至最後滑動的手指停留在齊勝天的照片上。
“怎麼了?”薛子源問。
代夜嵐又翻了一頁,看到下一張齊桓安的照片,麵色一白,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小嵐!你是不是不舒服,別看了!”說著,薛子源想搶過手機,卻被代夜嵐死死摳著不肯放手。
薛子源瞥一眼手機,投去奇怪的眼神。“怎麼……你也認識他?”
代夜嵐穩住呼吸,抬頭問:“也?什麼意思。”
他眼神暗下來,拿過手機試圖將她拉起來。“我送你回家,你看起來下一秒就會被風吹到。”
她執拗的掙脫他的手,不厭其煩的問:“子源哥,你是不是知道他,他是哪個董事,能不能告訴我?”眼神裏透露出祈求,看的薛子源心軟了下來。
“他是齊勝天的兒子,叫齊桓安。他自己在外麵創建了一個電子公司,在成時裏算是個不管事的股東。最近,他和……楚雛走的很近,甚至有傳言他們會……結婚。”薛子源的語氣裏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難受。
代夜嵐怔怔的鬆開手,腦海裏不斷浮現出當年那輛車子後座裏坐著的少年。雖然隻有側臉,但她記得很清楚,那模樣就算是長大了她也不會忘記。
齊桓安就是車上的少年,那剛剛子源哥說見到母親……難道母親在他們家……不會的,母親那麼愛父親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不可能,不會的……
代夜嵐心下一涼,越發不敢猜測下去。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薛子源再次看見代夜嵐的臉色褪去血色,整個人和紙片一樣飄渺輕盈。連忙去扶住她,發現她的身上冰涼一片。這一回,他不再讓步,板著臉說:“小嵐,要麼我現在馬上送你回家,要麼我送你去醫院,你挑一個。”
回家?哪裏是她家?醫院,要是去了醫院,孩子的事瞞不下去,子源哥一定會去找勒時麻煩!絕對不行!
代夜嵐幾乎一瞬間恢複精神,雖還是看起來虛弱,卻比之前好了許多。“子源哥,你幫我去買一個抹茶蛋糕,我想帶回去。”
這般回答,薛子源知道她這算是妥協。“那你一會下來,我現在去一樓買。”
“嗯,謝謝子源哥。”代夜嵐溫順道。
薛子源已經好久沒見過代夜嵐這般柔軟,就如孩童時期的兩人一般。心下唏噓感慨,一陣難過湧上。這些到底是什麼事,活生生的將兩個家庭拆散,時光將他們都變成了什麼樣。忍不住像小時候抬手刮了刮代夜嵐的鼻子,“你啊,就該多笑笑。等著,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