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第九章,夏默之傷,D(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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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夏默已經是五月。

早上青顏進教室時就聽到有同學議論班上來了兩個轉校生,現在正在辦公室裏和老師談話。同桌女生湊過頭來小聲地說:“告訴你件喜事。你知道這次我們班轉來的是誰嗎?”

“不知道,怎麼啦?”青顏納悶她怎麼會有那樣的表情。

“真的不知道?”

“你想說什麼?”青顏拿出資料書來看,不想再理會她。

“好吧。我告訴你,這次咱們班轉來的,是全省一模二模的狀元。可是你的老同學噢!”女生洋洋得意的樣子,在青顏心裏產生了個疙瘩。她繼續說:“就是高一時每天和你形影不離的,”故意頓了頓,“夏默。”

青顏轉過頭去,正好看到玻璃外麵老師身後的一男一女。花枝招展的女生左邊,行走著消瘦修長的男生,原來的劉海理成了碎發覆蓋著眉毛,被風撩動起來,暈開柔軟浮光。

“夏默!”有人忍不住悸動長大了嘴巴小聲呼喚著。

心裏那個疙瘩,被“夏默”這兩個字瞬間擰緊,再擰緊。那些記憶海潮一般的洶湧出來。“梨花姑娘……”“梨花姑娘……”雲鬟霧繞的美好時光,每一天浮現在甬道口又從那裏消失的臉。他告訴你,他一定會轉來川顏三中。

而就眼眶裏快要擰出眼淚來的時候,所有的欣喜或者是激動都被那一個輕輕擦身而過的瞬間,“哽”地一聲割斷。長滿胡渣的下巴馱著的不再是那張淺淡的男生臉。冷峻到冷漠的臉上是略微頹廢暗淡的眼神。

就是兩個陌生的人。

你沒能給我任何期待中的任何語言,也沒能給我任何言語的機會。

就這樣,從未相識的陌生。

這樣的時光,該用十八個月來計算,還是十八年?那些一直懸浮在心口的情緒,那些一直停留在心口的念想,那些一直堅持著的等待或者是期待,那些美麗回憶裏的聲音,“噗通”一聲,掉落進水潭裏,被淹沒,被驚醒。

即便是被驚醒,被喚醒,甚至自然醒,都存留著不信,不願,甚至是不甘。

中午的球場邊,香樟已經濃密到不行。日光已經透不進一絲絲斑點。

“還,還好嗎?”夏默略微幹澀的話。

“嗯。你呢?”青顏努力把語氣說得很輕鬆。

“我還好。”夏默說。

“還有什麼事嗎?”青顏問。

夏默還沒來得及回答,走過來的女生拽著他的手撒嬌般地說:“默,人家都餓了,還不去吃飯。”

背著夏默的眼神示威般地向青顏投過來,揚著眉毛:我贏了。

“表哥大人,你這個男朋友的角色一點都扮演得不周到,再不去小心我去告訴姑姑去。”秦芳語說。

“沒事我先走了。”

是在逃嗎?慌張的腳步踩在光滑的瓷磚上,整個身體滑到在草皮裏,頭砸在樹幹上。這些故事改變得像電影裏一樣迅速,這個情節沒有像電影那般,磕到頭就失憶了。軍訓會操那天的記憶絲毫不見,每一個細節依舊是那般清晰。

尖銳的喇叭聲將欲闖進紅燈的青顏退了回來,司機惱怒地從窗裏探出頭,“要死啊,要死也死遠點。”司機還想吼,後麵的車喇叭將他的話掩回喉嚨,他回過頭去:“催什麼催啊,催命啊,缺德。”

站在對麵隱蔽才處的人,遠遠看著站在斑馬線外孤零零的身影。穿梭在其間的車水馬龍,流竄成縹緲而悶重的浮光,沉澱成心底的痛。

就是這些縹緲而又沉重的傷痛,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像光電離子一波一波以無法形容的速度傳遞過大腦。又像是原本就在那裏生根發芽成長壯大,如同漲潮的水,拍打著蜿蜒的海岸線。

而在那些浮光深處,是去年的元宵前一夜父親在客廳裏的對話。

夏默再次打電話確定了明天去日月湖的船,然後翻起來去上完洗手間準備睡覺。

“夏哥,那項目,也該審批了吧?”客廳裏傳上來的聲音,夏默也不想去理會,“找這顆符合他血型的心髒,我高某人可是冒了不少險,現在您康複了,這項目再不審批,我公司就得喝西北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