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倫說,“那些老師你都知道的呢!有時候他們會問起我你怎麼沒來上學了呢。”
青顏終於偏過頭來,看了看蕭倫,他嘴角有著清淺的恬淡。
這樣很好,她這麼想著。他終於不再那樣冷漠了,這才是這個年齡應該有的,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冉晨的場景。
青顏說,“滿了呢。”
“哦。滿了。”他停下刀來,“醫生說你過一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帶你看樣東西,保證你啞口咂舌。”
“恩。”青顏點點頭。
一陣沉默,蕭倫幾次想尋話題說,卻突然不知道該從哪裏啟齒。
將臉轉向窗外。冬天是蕭索的,可我怎麼就沒有體會到呢?那麼多悲傷,可我怎麼就這麼平靜,甚至微笑了呢?
是不是悲傷的最高境界是微笑?或許暫時的空白,才是最悲哀的青春吧。我知道這是悲傷,可我不知道從哪裏悲傷了。
有許多蒼白的故事,寫在泛黃的破舊的宣紙上,本以為流傳後世以後就那樣成為了曆史,卻不料故事是有輪回的,寫完了,發生後結局了,又會重新開始。
就這樣,旋轉在狹小的空間裏。
還是那麼熟悉的夜晚,隻是感覺稍稍的發生了那麼點變化。
黑暗裏,整個世界平靜到了寂靜,甚至可以用死寂來來形容了吧?即使還存在著某些聲響,卻絲毫沒有一絲人情味。
青顏努力的撐起眼皮,努力的不讓它黏合下去。
終於眨了一下,然後臉上就感覺到兩行液體,先是溫熱,然後漸漸的冰涼,滑落在棉絮包裹起來的枕頭裏。
幸福的模式都是那麼不可模擬,而悲傷的形狀卻是千奇百怪的。
那天昏迷中聽到的話還在腦海裏無休止的蕩來蕩去,碰撞到某一處地方就隱隱的一陣心疼,她想,當時的手術燈是什麼顏色的呢?白色吧?那是白色的世界呢。
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偶爾還會聽見護士或鄙夷或者爛情的對話。
“真是太殘忍了。比生個小孩還嚴重。”說著故作驚險狀。
青顏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帶她去診所裏打預防針,針尖還沒插i進皮膚裏,她就被嚇得大哭了起來。
那時候母親將她摟在懷裏,心疼的捂著她的眼睛。
而像現在這樣,每天都靠著那些曾經為之膽顫的液體為伴,卻又沒什麼感覺了。
也許人就是注定了要這樣的吧!
這是個適應的過程。
小時候她聽梁青平說這話的時候梁青平正好鉗著一隻洗得幹幹淨淨的青蛙在火上烤著。
青顏問:“那你為什麼還吃了它?”
“就因為它好吃啊。這是它的命。”
這是它的命。
小學時候的青顏就這麼理解著青蛙的命。甚至還沒理會徹底什麼叫做殘忍。
或許就要這樣,一切不見了,才能平和。
人家說十二點的車是靈車,送幽靈通向地獄的呢!
地獄會是很麼樣子的呢?
應該也就這樣吧?或許跟天堂一樣呢。
地獄和天堂,這兩個極端的存在,性質上真的是天壤之別?有誰知道呢?
不應有恨,不應有恨。
藥水一滴一滴的從手背的血管順勢流回心髒,身體感到了輕微的微涼。其實隻有自己親身體驗了,才知道這是多麼悲哀與無奈的事,對於這個世界,總會有意無意的留給人那麼一點點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