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廣輝這一哄,果然深得阮老太太的心。
阮老太太幾乎是立刻從阮廣輝手裏把衣服接過來,臉上還帶著笑,“嬌嬌特意挑的?還是我孫女知道疼我這個老婆子。”
阮廣輝頓時更加無語,他買的就不算孝順了?
不過阮廣輝並不嫉妒阮思嬌,全家上下都疼阮思嬌,這是十幾年來全家上下都默認的事實。
阮老太太還把阮老頭的衣服拿起來,在阮老頭身上比劃,又叫阮老頭趕緊去試,這可是他們的小孫女親自給挑的呢。
老兩口笑眯眯的回屋去換衣服,阮寶蓮趁機過來,衝阮廣輝招手。
阮廣輝出去,阮寶蓮就小聲跟他說,“我已經請好假了,等會兒我去店裏幫忙,你自己想個辦法,看這半個月能躲到哪裏去。”
“我這趟回來就是想跟爸媽坦白。”阮廣輝幹巴巴的說。
阮寶蓮都怔住了,坦白?
阮廣輝要真敢坦白,他們這個家都得亂套!
“不行不行,”阮寶蓮一個勁兒的搖頭,“還是再等一陣子吧,最起碼也得等暑假過完。”
阮廣輝嘟囔,“晚說還不如早說。”
阮寶蓮還想再說什麼,老兩口已經換好衣服出來。
他們倒沒在意阮廣輝跟阮寶蓮站在屋外,穿著新衣服走出來。
“看看,咋樣?”阮老太太笑眯眯的問。
阮寶蓮跟阮廣輝都點頭,誇讚的話都說得不太走心。
阮寶蓮有點緊張,她一直拉著阮廣輝的衣角,使勁給他打眼色。
可阮廣輝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爸,媽,我有件事得告訴你們。”
“三哥!”阮寶蓮突然大叫一聲,把阮老太太都嚇了一跳。
“你這孩子,幹什麼一驚一詐的!”阮老太太不悅。
阮寶蓮嗬嗬笑,“沒啥,我就是突然想到咱們隻殺一隻雞,是不是太少了?我大哥、大嫂還在醫院那邊,咱們不如再殺一隻雞,等會兒燉了也給他們送一些吧。”
多殺一隻雞,當然也不是不可以,這兩個月政策鬆動,村裏通知養雞鴨的數量不再限製。
阮老太太聽到這個通知,立刻就想著多養一些雞,好多攢些雞蛋,他們家有四個拿國家工資的,本來也不缺吃少穿,多養些雞也負擔得起。
那時候剛好天氣暖和了,阮老太太就自家孵了三十多隻小雞仔。
母雞將來能留著下蛋,公雞養大了就能殺著吃不是?
阮老太太要張羅再去殺雞,被阮廣輝拉住,“媽,我有話要說。”
阮老太太這才想起來,剛才阮廣輝就說有話要說。
阮寶蓮拚了命的給阮廣輝使眼色,但阮廣輝隻當看不到,他張了張嘴,堅難開口,“我不幹了。”
“啥?”阮老太太詫異,阮老頭神色倒是鎮定許多,阮寶蓮跟阮廣輝的那些小貓膩沒能逃過阮老頭的眼睛。
阮廣輝聲音都是幹巴巴的,他咽了咽吐沫,才又說,“我不在良種場幹了。”
阮老太太終於明白過來,一張老臉頓時也皺成一團,“好好在良種場幹著呢,咋說不幹就不幹?你是不是犯了啥錯誤,被人家趕回來的?你說你這麼大人了,你咋就這麼不懂事!”
阮老太太越說越氣,竟然抬手就捶在阮廣輝的身上。
阮老頭情緒上一直都沒大起伏,他用煙杆在門框上敲了敲,“老婆子你先別說話,聽這小子把話說完!”
阮老頭聲音冷冷的,阮老太太終於收斂激動的情緒,雙眼通紅的瞪著阮廣輝,“你說,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咋回事!”
阮廣輝其實到現在也不敢說他半個月前就辭了工,可不說實話,老太太要是有一天從別處聽到了呢?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或許應該現在就坦白。
“我跟嬌嬌商量,覺得國家給咱好政策,咱應該及時抓住機遇,所以我半個月前辭了工,要跟嬌嬌一起開雞蛋糕店。”阮廣輝說。
阮老太太差點沒昏過去,她哭了一聲,拳頭不是打在阮廣輝的身上,而是捶在自己胸口。
“我的老天啊,我怎麼就生出這麼個敗家的玩意兒!”阮老太太哭著說。
阮寶蓮趕緊上去扶住阮老太太,“媽,您別動氣,我三哥這不也是為了給嬌嬌幫忙嗎?您說嬌嬌一個高中生,我三哥咋啥得讓她一個人開店吃苦?”
阮老太太最心疼的就是自己的小孫女,可她還沒有老糊塗,因為心疼小孫女,就可以犧牲兒子。
在阮老太太眼裏,讓小兒子失去鐵飯碗,就是個特別大的犧牲。
“媽,”阮廣輝也說,“我是個男人,我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嬌嬌一個女娃娃身上。我從良種場辭工,這是我自己決定的,就算沒有嬌嬌的雞蛋糕店,我也會辭工。”
“三哥!”阮寶蓮瞪他,“你少說兩句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