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道長已經似有所察覺的模樣,再看江慕喬鬱鬱低沉,崔老太尉立時語塞,片刻之後才失聲問道,“四戒大師,他圓寂了?”
江慕喬都不知道四戒大師能不能稱得上圓寂。
身為當朝高僧,卻落得這麼個結果,著實叫人唏噓。然而轉念一想,正如雲錚所說,四戒大師也算是求仁得仁。他達成目的,也算功德圓滿。
隱去了四戒大師的身世,隻把四戒大師甘願獻出心頭之血,以鎮壓蠱蟲一事跟外祖父和呂道長說了幾句。
崔太尉唏噓感慨,“四戒大師,當真了不起!”
“皇上,喬丫頭,事不宜遲,你們快去準備。”
有了四戒大師的心頭血,又有了那壓製蠱蟲的方子,可又有了新的問題。
不夠。
京城人口不下數十萬,中蠱者又不知凡幾,若是等到全部篩查出來,又不知是否有這個時間。
呂道長卻道,“貧道有辦法。”
道長有辦法?
江慕喬抬眸望去,隻見呂道長開口,“否則,貧道又豈會過來?”
兩人大喜!
將那些藥方熬成湯劑,把那些心頭血加入進去,又加入了道家的秘法,驅邪避穢,諸般東西調製到一起,呂道長親自動手,一筆畫符。
明黃色的符紙很快高高摞起,又被分發到京城各處。
符紙一出,江慕喬幾乎能立刻感受到那些蠱蟲的振翅聲弱了許多!她還特意留下幾張,一張給了那些正被蘇培和鄭守節關起來背《藥經》的大臣哪兒,另一張貼在了地牢裏蠱蟲已經孵化的犯人那裏。
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牢房中已經被蠱蟲控製了心智的犯人們清醒了幾分,看著也多了幾分人樣。
這便是符咒起效果了。
然而江慕喬的這口氣還不等鬆懈下來,狀況再度頻出。四戒大師以性命為祭,然而心頭血終究有限,隻不過堪堪保住了京城,至於其他地方卻是有心無力。
那些隨著糧米被吞入腹中的蠱蟲卵就像是一連串被點燃的煙花爆竹,以燎原之勢,在大齊各地爆發!甚至西北一帶,平順也傳回了消息,那原本已經消耗差不多的韃子卻好似忽然發了狂,不顧死活的攻城!
然而更叫人恐懼的還在後麵。
許是知道冥冥之中感受到了阿葉體內本命母蠱的召喚,那些已經被蠱蟲控製失去了理智的大齊百姓,竟然自發從四麵八方彙合,看那架勢,顯然打算要把京城圍困!
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偌大的人流已經從彙集,正迅速把京城包圍。
幾乎是一個時辰一個急報。
楚雲錚已經兩個日夜不曾休息,江慕喬亦紅著眼眶。
呂道長盤膝坐著,如今那些心頭血已經用完,子蠱似是能察覺到母蠱遇險,這般前赴後繼的湧了上來,他亦毫無辦法。
江慕喬問崔太尉,“外祖父,您再看看啊!您說大齊的氣運盡在我和雲錚身上,可我和雲錚如今好好的,情況怎麼反倒越來越糟糕?外祖父,您再看看!我們究竟還應該怎麼做?”
崔太尉茫然抬頭。
大齊上方的天幕,已經被一片黑壓壓的陰雲籠罩,唯有京城的防衛,被一點金光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