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寧海帆都已經睡下了,辛夢還在繡那輕薄頭紗上的花紋。他被床頭燈光照得睡不著,翻側身望著她說:“你不是來玩兒的嗎?怎麼忽然就攬了個活兒?”
辛夢嘴上說話,手上沒停。
她說:“姑娘小時候跟我學的那點兒三角貓功夫,真讓她去繡花啊,趕明年這個時候看能不能繡好吧。她也是心大,還有三天就要舉行婚禮了,現在才想好要送人家這樣耗時間的禮物,她倒是有心,就是有心無力啊!繡花是個細致活兒,急不來,隻能抓緊時間趕工了。”
寧海帆笑了起來說:“所以你就把這事兒給包攬了啊?就是有你給她善後,她才有恃無恐的吧。”
辛夢無所謂地說:“不然呢,讓她繡個歪七扭八的花樣去送人,丟的還不是我的臉啊?”
寧海帆笑出聲來說:“你嫌別人做不好就要自己攬過去全做了的習慣,還是改不了。”
辛夢自己也搖起頭來說:“沒辦法,看不過眼就幹脆自己做了嘛,我這樣的性子就是個勞碌命啊!”
寧海帆拍了拍她的腿說:“我會努力做到讓你看得過眼的。”
“是,你都努力二十多年了,我也沒看出來有多大長進就是了,別放棄啊,未來還很長呢。”
寧海帆這二十多年也是被她埋汰慣了的,聞言也並不生氣,隻感慨地說:“我覺著吧,最近幾天你對姑娘要分外地好一些呢,擱著你倆以前的相處模式啊,早就是凡事看不慣,一天吵三頓的節奏了。”
辛夢歎息了一聲說:“這幾年她躲在外麵不回家,見麵的時間本來就少,不見麵會想,一見麵又吵。我總在想,我身上肯定也是有些問題的,就是我的脾氣也改不了了,所以關係就一直僵著。這次過來看她,就像季川說的,這裏是他的家,我忽然之間才意識到,以前長久不見麵的日子,就要成為一種常態了。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家,還要當媽媽了,我還有多少時間,或者說,我還有多少機會,可以和她呆在一起呢?隻是這樣一想,就隻想再寵她一段時間,以後隔得遠了,也沒有太多機會對她好。”
話題忽然之間就變得傷感了起來,而一直堅強的辛夢也有這樣柔軟的一麵,讓寧海帆感覺到了時間的力量。
生命的來到,成長和獨立,媽媽在這三個階段裏扮演了不同的角色,慈母、老師和守護者。
寧海帆特別能理解辛夢此刻的心情,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希望孩子們能成長得再慢一點,再粘他多幾年,再跟他撒撒嬌,可是一轉眼之間,他們都長大了,就像離巢的鳥一般,飛向了遠方,留下目送他們遠去的父母,那心情,是激動又憂傷的。
三日之後,季家一大家子人,出發去外地,季染的婚禮定在很遠的一處郊外舉行。
路上辛雲不解地問道:“我沒聽說哪個郊區有特別有名的教堂啊,難道是影樓最新搭建的城堡之類的布景?不過,就算姐姐想要在英國的古堡裏舉行王室規模的婚禮,姐夫也是做得到的吧,選在郊區的理由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