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人數眾多,除了在庭院中分揀茶葉的夥計還有前後廂房裏的管事,盛延卿這話,顯然不是說給沈妤的。
“多謝祖母照拂,不過雞毛蒜皮的小事,自是不敢勞煩祖母。”沈妤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二弟且去忙吧,等晚上一起回去。”
盛延卿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進了裏間的廂房。
沈妤指派了幾個伶俐的夥計把茶葉第二次分揀之後,也拿了一筐跟荷香一起在廊下幫忙。
早一日分揀幹淨,才能早一日還盛家一個清明。
這一忙就忘了時辰,等到沈妤跟盛延卿回到盛家的時候,盛家眾人都已經用過晚膳,在壽鶴堂裏陪著老夫人說話。
因為那日的大火,嘉禧院已經化為灰燼,在老夫人的做主下,沈妤就跟盛延茗的靈位一起遷到了扶雲居。
沈妤先回扶雲居梳洗了之後才去壽鶴堂給老夫人請安,在門口,沈妤碰到了剛好梳洗完的盛延卿。
衝著他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一屋子的女人,盛家的三代。沈妤一眼望過去,隻覺得是大宅門裏的孤苦伶仃的女人。除了許馨玥以外,大房二房全是守寡的女人。
長輩裏,除了二夫人穿著時新的旗袍以外,老夫人跟大夫人都是顏色深沉的裙褂,將身段都掩住了的。
沈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嫩黃色的裙褂,一點也不像是個寡婦。
看到兩人進來,老夫人笑吟吟的問了今日的事情,盛延卿一一答了,老夫人心中有數之後沒有多插手什麼,就把話頭轉到了沈妤身上。
“孔管事的事情我知道了,今兒個她媳婦跑到我跟前哭了一鼻子,我就說你們兩個都是看著穩妥的孩子,絕不會行差踏錯,原來是這麼回事。”
屋裏的西洋鍾發出滴噠滴噠的聲音,有下人過來,用洋火點了屋裏的燈。
老夫人冷笑一聲,掃了大夫人一眼,“這是打量著我老了,好糊弄了?”
“大伯母何必生氣,孔管事不是已經發落了麼。倒是我看著,這兩個孩子往這一站,倒是郎才女貌,不虧人家說一嘴。”二夫人見縫插針,接了老夫人的話頭,卻擠兌起了沈妤。
“弟妹這話就不對了,天底下郎才女貌的多了去了,那個姓孔的說這兩個人該在一起,那就必須在一起?他難不成是天王老子?”一直沒說話的大夫人冷眼挑了二夫人一眼,居然替沈妤說起好話來。
沈妤登時有些受寵若驚,大夫人一向是恨不得她早死早超生,好去給盛延茗陪葬,居然這會兒還會替她說話。
方才進來的時候,沈妤就已經發現了這裏氣氛不太對,一進門,許馨玥的眼神就不太對,似乎對沈妤有著莫名其妙的敵意。現在,大夫人又替她說話,實在是讓人覺得疑惑。
“若是寡婦出門就是錯的話,你們能有現在的日子?”就在二夫人還想說什麼的時候,老夫人慢悠悠的開口,眼神中滿滿的都是不滿。
“大伯母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說沈妤到底年輕,身邊又有一個芝蘭玉樹一樣的二郎,難免讓人想歪。”
二夫人宋寶琴連忙搖頭,“咱們自己人當然相信沈妤是清白的,可是外人可未必了。”
“嘴長在別人身上,難道你還能給人縫上?”大夫人說話夾槍帶棒,毫不客氣,嗆的宋寶琴翻了個白眼,一甩帕子轉頭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