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
我在心底狠狠地咒罵著他,可下頜骨上傳來的痛卻讓我抵緊的牙關不得已的鬆開。望著這個惡魔因仇恨而燒紅的雙眼,看著自己幾近裸徎在他眼前的身體,一層又一層的寒氣漸漸將我的心房占滿。
我開始絕望的想,當一個人連自殺的能力也失去的時候,還能做什麼?究竟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能夠不必受辱的死掉,或是讓他直接一劍殺了我?
眼淚一顆顆慢慢從眼角滲出來,我用力咬著唇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膽怯,揚眉毫不避讓的直視著放大在眼前的這張麵孔,平靜道:“苻琳,要麼你就殺了我,否則,若我尚存一口氣在,我定會讓你苻氏一族為你今晚的所作所為付出百倍的代價!”
“嘖嘖嘖,現在做出這種貞潔烈婦的模樣給誰看?別以為我會憐香惜玉,像父皇那樣將你寵上天!做了我的女人,就隻有兩個下場,一種是隨在我身後低眉順眼的討我歡心,另一種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輕聲說著,手指下滑扼住了我的脖頸,一分分收緊,濕熱的唇漸漸貼上我的耳垂,“你懂得什麼叫做代價?你見過淝水之濱那血染疆場的慘烈嗎?整整七十萬羌族兒郎命殞他鄉身首異處,我苻氏近百年的基業全部毀在你一人之手,你還敢跟我談代價?!你給我仔細數數,那麼多條性命,有哪一條是你賠得起的?我要你和慕容衝都看清楚,這份恥辱我定會一分不差的還給你們!”
頸上傳來一陣陣噬咬般的疼痛,苻琳的唇像一道鋒銳的皮鞭,在我身上抽出一個個狠毒的印記,他一手控製住我的下頜讓我被迫看著他的動作,一手開始肆無忌憚的在我身上遊移穿梭。
我仰天看著參差錯落、遮天蔽日的層層枝葉,似乎所有的思緒都在一分分的死掉,淚珠不住的下墜,湮沒了倒映在眸中那一天璀璨的星光。
鳳皇,你在哪裏?
這一個又一個的劫難,究竟哪個才是我們的終點?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有多渺小,縱使自己在這方亂世裏沉浮幾許,卻依然還是那一縷沒有歸宿的幽魂。在很多強勢麵前,我根本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有時候甚至連結束自己的宿命都成了一種奢望……
瞬間空白的腦海裏猛然泛起一個又一個模糊地影子,身上被人莫名種下近十年隱毒的可悲,我和鳳皇不遑幾時的相守卻終要相思相望不相親的無可奈何,摘星山上我倏然轉身時子瀟失魂落魄的眼神,韓玄亭屢次要置我於死地的隱衷,萍姑的托付與希冀……這一串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大概終要結束了吧!
這就是代價,讓我失去最害怕失去的東西,也許,這就是我逆天命而為之的代價?!
可是,鳳皇,我好想你!
今晚過後,我卻再也不能見你了……
苻琳的頭深埋在我肩頸處,刀割般火辣辣的痛如吞噬一切的熊熊烈火,一寸寸在我的肌膚上漫延,小衣上的係帶被一個個撥開,苻琳手指帶著十分的力道毫不留情的將我胸前最後的遮掩除去,可就在要拋開衣衫的瞬間,三道銀光閃電般從幽黑的林葉中飛來,直向著苻琳的右手刺去。
苻琳血紅色的眸子一斜,動作頓了頓,反手握住身後的雪龍刀擋在身側,隨著一聲脆響,那三道銀光齊齊盯在了刀壁上。苻琳垂眸看了一眼,轉腕將雪龍刀一揮,那三道銀光旋即被震落在地。
我驚惶未定,腦子一片空白,目光僵硬的落在那三道已半截沒入草叢的銀針上久久不能移開。
“嗖嗖嗖嗖~”
未等苻琳站穩,又是四道銀光自林葉中穿梭而來,分別向著他的四肢骨節的重要穴位射去。
銀針本是纖巧之物,可此時卻如離弦而出的雕翎羽箭一般迅猛,夾含著來人的九分力道襲來,招招狠厲。
苻琳穩住步伐,以耳辨音,在銀針近身之前將雪龍刀當空舞過幾刃碧光,搶先衝著銀針飛來的方向掃去。可那銀針卻似長了眼睛一樣,在雪龍刀迫人刀氣的攻勢下陡然變換了方向,隻是一個眨眼間便輕易地避開了銳利的刀鋒,向苻琳的兩側肩胛和腳踝飛旋落去。
苻琳大概沒有料到擲出的暗器會在中途猛然變換方向,眼底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慌亂。
雪龍刀雖是世間難尋的銳器,但畢竟不及銀針精致小巧,加之此時刀鋒去勢已頓,再強行收回禦身也已太晚,一時間竟隻剩閃躲避讓這一個計策可施。
苻琳恨恨地眯起雙眼,揮手將雪龍刀拋開,側身騰空輕躍,堪堪避過了逼向下路的銀針,可這一番動作已然太遲,落地的那一瞬上身肩胛已被銀針刺入,隻剩針尾處兩根柔潤鮮亮的鶴羽在夜空中微微顫動。
銀針輕鬆地刺透甲胄,似是將苻琳釘在了當場,苻琳退後兩步,眉峰微微皺起,臉色已泛出淡淡的蒼白之色。
夜風驟起,遮天連地的野草搖擺出滿地的冷清,繁雜的枝葉晃出一重又一重地樹影,在那番瑩碧的刀光中蔓延開層層逼人的緊迫。
苻琳輕輕喘了口氣,隨即掌心運氣將沒入肩胛中的銀針逼了出來,眸中翻出的狠厲之色愈濃,斜眸看著黑影重疊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