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朝後,本許久沒有上過早朝的楊闖忽然召宣,被宣進宮去,登時楊闖隻感覺到很是稀奇。
要知道自那一次與皇兄大吵一架之後,他就從來沒有做主動找過自己,而自己也沒有功夫去多加探望,除了一些應到的日子例如國宴之外,便也從未主動去過,今日這般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一時間,楊闖隻感覺心下惴惴不安,莫非是事情暴露,皇兄前來試探自己不成?
懷著這一份心情,楊闖坐著轎子到了皇城門口。
今日的皇城與之前些年比,看起來要冷清許多,至少裏麵服侍的奴人婢女少了許多,不知道有多少太監宮女私自結伴而逃,手中還拿著不少宮中的寶貝上外換錢用。
一開始還能抓上一抓,可是直到後期人數愈來愈多,皇宮大內根本管不過來,最後索性大關宮門,隻許進不得出,就連宮外采辦都是由人送進來。不允許私自出宮,如是有發現者,當場伏法斬殺,不得商論。
看著偌大皇城,楊闖想要歎氣卻半晌歎不出來,跟著前麵帶路的太監緩緩向前走著,楊闖忽然開口問道:“公公這些年可好?”
這太監,便是當年帶著楊闖見皇帝陛下的那個太監,沒想到這幾年過去他仍是在皇宮內,看他頭上帶著的官冠,想來地位升的挺高嘛。讓楊闖感到意外的是,這樣一個收受錢財之人,何以忍得住現下火戰這般無米下炊之境況的呢?
實在是有些耐人尋味。
那太監聞言,側首望著楊闖,含笑道:“承王爺的福,還算過得去。”
“嗯。”楊闖隻是點點頭,沒有想和他多說幾句的意思,那太監也是看了看楊闖,繼而繼續老老實實為其帶路。
依舊是當年的那個尚書房,依舊是那一塊上書“問心無愧”的牌匾,隻是尚書房內空蕩蕩的,皇帝並未在其中。透著房門,楊闖向著裏麵瞧上一眼,隻感覺尚書房內顯得雜亂無比,桌子上凳子上擺放著不少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奏折密函,看上去與這整潔的皇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尚書房外的小太監告知陛下一直沒有回過尚書房,現下應該還在大殿之內,還請楊闖去大殿那邊去尋皇帝。
於是乎,楊闖又隨著那太監到了正宮大殿,剛一踏入便看到了坐在龍椅上扶著額頭的楊國森。
如今的皇帝陛下看上去格外蒼老,至少與南遷時比要老上許多。隻見他頭上皆是灰白,看上去很不健康,黑發與白發夾雜排列,如同一位六十餘歲的老翁一般;臉上的皺紋也是根根清晰,雖然並沒有很多,但眼角處的魚尾紋以及眼睛下方的黑眼圈都在訴說著他的疲憊。
看在眼裏,楊闖不由得心下一緊,蹙起眉頭。
沒想到這區區幾年時間,皇兄竟然蒼老地這麼快。
扶著額頭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似乎是聽到了楊闖走進的聲音,隻見他姿勢不變,仍是如扶著額頭,閉著眼睛搭在龍椅把上,嘴上沉著說道:“將大殿門給朕關上,除了信王所有人都出去。”
楊國森的語氣很是清淡,但卻有著一種濃濃且不可拒絕的霸道。
殿外的幾個太監老老實實將這幾扇殿門關上,隻留下楊闖一人在大殿之內。抬頭望著高高在上的皇兄,不知怎的,一種濃濃的無力感充斥在楊闖腦中。上前幾步,半跪在地,楊闖恭敬道:“微臣叩見陛下。”
“免禮,起來吧。”隻見聽到楊闖聲音的楊國森放下扶著額頭的手,抬起眼皮看了眼楊闖,繼而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換了個姿勢上下端詳著楊闖起來。
感受到了皇兄的眼神,楊闖心底一沉,道:“不知皇兄今日召臣弟過來,所為何事啊?”
皇帝陛下搖頭道:“且也沒事,隻是這偌大皇宮中,卻無一個能與朕交心細談之人,皆是言道伴君如虎,不敢大聲說話,如今卻也隻有王弟你了,朕不宣你前來還能找誰?”
皇帝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是那般的雄厚有力,但若是仔細去聽就會發覺這聲音聽起來卻隻感覺有氣無力一般,沒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