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郡主忽然一頓,手中所持的樹枝也已停住,隻消她再輕輕向前一遞,便可刺到柳三更的章門穴。章門穴乃是人體出入氣息的門戶之穴,倘若被點,稍輕者煩熱氣短,胸悶肢倦,重者立時便可昏迷倒地,人事不省。
柳三更自入長生門以來,早已將人體穴道背得極熟,知道是郡主手下留情,當下躬身抱拳,道:“多謝郡主手下留情!”
郡主淡淡地道:“既然是切磋,自不可傷了柳公子。”說話間緩緩走上船去。她至始至終一直是一副高貴優雅的態度,對柳三更的所作所為更是不怒不喜,更不像青蘿那樣盛氣淩人,又或是妖嬈風情。
柳三更跟著走上船,拱手道:“郡主大仁大義,菩薩心腸,在下願為郡主帶路,去尋魔元珠。”
郡主道:“你當真肯帶我去?”這句話雖是平平淡淡,卻仍難掩其中的激動心情。
青蘿這時也已上船,道:“柳公子,方才逼你講,你始終不肯,眼下卻自告奮勇要帶路,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柳三更不禁心下有氣,大聲道:“你剛才是強迫我,我就是死也不告訴你!而郡主以禮待人,對我也是客氣之至。我這人就這點毛病,別人對我一分好,我便對他十分好。倘若被人對我一分不好,我便對他十分不好!”他說這句話時,故意看向青蘿,言語所指,自然是針對青蘿了。
青蘿焉能不知,氣得一跺腳,道:“你……”
郡主道:“好了,不必吵了。”她聲音很輕,輕的幾乎聽不見一般,像是春天的風,溫柔而又溫暖。
青蘿低頭道:“是,郡主。”
郡主看了青蘿一眼,道:“既然柳公子肯答應帶路,那再好不過。青蘿,你回去吧,倘若那黑袍客尋將過來,你也好應付他幾日。”
青蘿瞪大眼睛,道:“不成,我要和郡主同去!”
郡主道:“你跟著我作甚?好好在秦淮河呆著,自然有你的用處。”
青蘿道:“這小子心眼兒多的很,我怕郡主……”
郡主擺了擺手,道:“你放心好了,柳公子既然答應,自然不會反悔。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柳公子品德高尚,自然是溫文爾雅的君子,又豈會食言?”
柳三更哼了一聲,道:“正是。我雖然很窮,但至少我說話算話。我們那叫作人窮誌不窮!”
青蘿掩嘴一笑,道:“什麼窮啊富的?郡主,這小子看來也是沽名釣譽之輩!”
柳三更氣道:“你才是沽名釣譽之輩!”
青蘿不理她,又朝著郡主道:“他先前在秦淮河上吟詩做酒,氣質可是儒雅的很,想不到郡主隻是輕輕一試,便將他試了出來。”
郡主道:“青蘿。”顯是語氣不悅,“柳公子也沒說錯,隻不過是你會錯意罷了。”原來青蘿是笑話柳三更將“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這句會錯了意。
其實這句話是指君子能夠安貧樂道,不失節操,並非是說君子都是窮光蛋。而柳三更自己聽到時,便以為郡主說他是一個很窮的君子。
青蘿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郡主道:“好啦,你這就回去吧,想必那黑袍客早已將秦淮河翻了個遍,若是找不到柳公子,隻怕非將整個建康城翻個底朝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