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秦山在陝西境內,而少林寺卻遠在河南。雖說相距不是太遠,但走將起來,也須兩個多月。
柳三更受傷極重,雖然沿途之中,方信對草藥辨識極高,采了許多草藥,醫治骨傷、內傷、養氣等藥物,一應俱全。但饒是如此,柳三更也不能一時痊愈。
陝西至洛陽,一路向東,沿途盡是山路,極是難行。行了將近一個多月,已至欒川縣境內,柳三更傷勢已全部大好,胳膊也已恢複如初。
兩人信步穿行街頭,隻覺城內極其淒涼,連做生意的商販也是少之又少,正條街道,都透露著死氣沉沉的味道。
柳三更問道:“大師,這座縣城好冷清啊。人呢?”
方信道:“如今長江以北盡數被魔界占領,妖人橫行,百姓被殺的殺,該逃的逃,自然冷清了許多。”說罷又歎了一口氣。
柳三更心頭一震,不禁暗道:“又是魔界妖人!漢人自古以來就人多,卻一點都不團結,如今被別人欺負成這樣,竟然都不敢站出來反抗!”想到此處,不禁又道:“大師,你們少林寺一向以慈悲為懷,難道就這樣坐視不理嗎?”
方信道:“魔界勢力龐大,少林寺幾次阻攔,卻終究是一拳難敵雙手。”
柳三更道:“可是魔界不是在不周山嗎?不周山應該在最南方啊,這裏是北方,魔界的人又怎麼會在這兒橫行呢?”
方信歎道:“一言難盡。”
柳三更見他似乎有難言之隱,又道:“大師,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說來聽聽。”
方信搖了搖頭,又緩步前行。
柳三更隻得跟在身後,心想:“他有什麼難言之隱,竟說不出口,難道也是畏懼魔界妖人嗎?”想到此處,不禁想起他曾兩次出麵,幫助自己和楚瑤脫身,而楚瑤正是魔界的郡主。想到此處,不禁又想:“他知道我身負重傷,絕不可能殺了獨孤如願,而真正殺害獨孤如願的是楚瑤,他應該能猜到才對,為什麼卻不肯將實情告知於獨孤伽羅?”這時他心中種種疑惑,一下子全都湧了上來,越想越覺得這些事情太也離奇古怪了。如果連少林派都對魔界如此敬畏,更何況其他門派了。
正在此時,忽聽得馬蹄聲響,顯然有十餘騎,隻聽馬蹄聲急促,跟著便聽到一人大叫:“都讓開,讓開!”柳三更隻見遠處一人奔跑如飛,直衝著自己狂奔。他後麵有十餘騎人馬,大聲叫嚷,顯是追趕他。
忽然,當頭騎馬的人搭弓引箭,便已射出一箭。眼見這一箭迅猛無倫,那奔跑之人一定躲閃不及,柳三更忙大聲叫道:“小心!”就在他話音甫落之時,那一箭正中奔跑之人後心,從他後心穿至前胸,可見射箭之人膂力驚人。
柳三更大驚,隻見奔跑之人又奔出十餘丈,終於腳步越來越慢,撲通一下,撲倒在地。
十餘騎人馬趕到跟前,隻見射箭那人是個少年,鼻梁高挺,劍眉星目,衣著華麗,腰間係著一條玉帶,極為光潤。那少年停下馬來,一蹬馬鞍,便已落下地來。柳三更隻見他抬手伸足之間,已知他武功不弱。
隻見那少年神色傲然,道:“你還沒死,為什麼不跑了?”
先前奔跑的那人約莫三十餘歲,衣衫襤褸,頭發蓬鬆,顯是一個叫花子一般,被弓箭穿胸而過,地上早已流出不少血,隻見他緩緩在地上蠕動。
那少年走到跟前,隨即招了招手,這時身後的十餘人也跟著紛紛下馬,走到他身後。那少年道:“將他架起來,瞧瞧還活不活得成了?”
兩名手下當下應了一聲,將那中箭之人扶起。少年道:“怎麼,想死還是想活?”
中箭之人道:“想活……小人想活……懇求少爺饒命……”
那少年冷笑道:“你和我打賭,能從東門逃到西門我便饒你不死,怎麼才跑到一半兒,你就不想跑了?”
這時扶著中箭之人的其中一人道:“我家公子說了,隻要你還還能跑到西門,便放了你。”
中箭之人喘息道:“慕容少爺……小人……小人中了箭……已經沒了力氣……求少爺寬宏大量……饒……饒了小人……”
慕容少爺笑道:“你這廝真是沒用,我都答應了你,隻要你能跑到西門,我便饒你一命,可是你眼下偏偏跑不動了,那也怪不得我啦!”他一臉笑容,顯得尤為和藹可親。
中箭之人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少爺饒命……饒命……”
慕容少爺道:“你這人忒也沒一點骨氣,你堂堂七尺男兒,膝蓋就這麼軟麼?動不動下跪,快起來!”
中箭之人隻道他饒了自己,當下欣喜若狂,又磕了幾個頭,道:“多謝少爺……饒命……多謝……”
慕容少爺眉頭一皺,擺了擺手,道:“方才你在府中之時,大言不慚,說什麼寧死也不為我慕容恢修建庭院,我隻道你是硬骨頭,敬重於你,才和你打賭,想不到竟也是塊軟骨頭。罷了罷了,像你這樣貪生怕死的人,留著也沒什麼用處,還是殺了喂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