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江六郎的一聲高呼,柳三更稍一定神,待下了台階,卻見一片明亮,正是魔界的英雄殿。原來這密道在大殿的左側,柳三更第一次來的時候,因為兩側站滿不少人,是以未曾留意。
這時他跟隨江六郎步入殿內,但見大殿兩側仍是站滿了人,各個昂首而立,神色莊嚴。望向楚無敵的高座時,卻不見楚無敵的人影,反而在他高座之下的兩旁,又坐了九位身穿黑袍的人,這九人分別披著一件黑袍,袍子上另有帽子,蓋在頭上,將臉遮住,遙遙望去,看不清這九人的麵貌,但見這九人雙眼泛著紅色,猶如黑夜之中的野獸眼睛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這九人眼見楚瑤也跟在身後,早已紛紛起身,齊聲道:“屬下見過郡主。”言語中雖是有些客氣,但立在當地卻一動不動,更無半點要鞠躬下跪的舉動。
楚瑤道:“原來九位長老都到啦,想必隻有崔長老鎮守長生山,未曾回總壇是不是?”
其中左側為首的一個長老道:“正是。”
楚瑤點了點頭,隻見九位長老之下另坐著兩人,身著白色衣衫,在昏暗的大殿內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其中一人正是楚天闊。楚瑤道:“表哥你也在啊。”說著走上前去。
楚天闊淡淡一笑,也不站起。楚瑤又笑著說道:“啊哈,表弟,你也在啊,聽說你近年來閉關修練劍法,素不見人,你是何時出關的?劍法大成了麼?”
坐在楚天闊之後的白衣少年點了點頭,臉上毫無半點感情,淡淡地道:“是。”便不再說了。
楚瑤笑道:“你呀,還是這麼不愛說話,和你哥哥比可差得遠啦。”說著坐在那白衣少年身旁。
柳三更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白衣少年,聽楚瑤剛才稱呼他表弟,料想他就是楚天舒了,當下仔細打量他一番,隻見他麵貌清秀,鼻梁高挺,一臉冷漠地坐在椅子上,身子半倚,又略帶著些懶散的模樣,不由得心想:“黃大哥他們曾提起過,楚天舒要勝過他哥哥楚天闊百倍,卻不知是真是假。”當下將目光又朝著九位長老掃過,但見九人端坐在台下,雖看不清臉上神情,料想此時人人均是一臉嚴肅。他打量已畢,又順勢向右看了一眼,隻見黃伯仁、蘇見生、柳如畫、張百鳥紛紛垂手而立,正在前排。
江六郎咳嗽一聲,道:“聖尊片刻即至,諸位稍候。”說罷朝台上走去,待到楚無敵所坐的椅子處,便立住不動。
此時大殿上一片寂靜,眾人各歸其位,坐的坐,站的站,唯獨柳三更一人立在大殿通道正中,顯得手足無措,極其尷尬。他此時目光望向楚無敵平日所坐的高位,但見離自己約有數十丈遠,兩邊火把搖動,忽明忽暗,那把椅子又極為寬闊,再加上此時大殿上人人不怒自威,一臉嚴肅的模樣,他竟生出一種涉足金鑾殿的感覺,心想:“皇帝老兒平日上朝隻怕和這陣仗差不多,楚無敵霸占不周山已久,魔界上下又都是他一人說了算,想必他和皇帝也沒什麼區別了。”
此時大殿內一片寂靜,靜得隻剩下微弱的呼吸聲。柳三更佇立片刻,便已有些暗暗心驚,心想:“殿內少說有百餘人,但聽得眾人呼吸聲卻毫無半點紊亂,想必武功均是不弱。”他雖然此時不再看向眾人,但能感覺到,殿內百餘人的眼睛,紛紛在瞪著自己,倘若眼睛能殺人,此時柳三更的身體恐怕早已是千瘡百孔了。
無論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柳三更絲毫不懼,但眼下被人這般盯著,整個大殿就自己一人立在正中,多少有些丟人現眼,又好像是一隻待宰的羊羔一般,瘦弱無助。
其實,柳三更平日看似大大咧咧,其實臉皮再薄不過,隻覺此時忒也丟麵子了,當下也不管什麼場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隨即坐在地上,一副慵懶的模樣。
眾人眼見柳三更這副模樣,大殿上立時議論聲起,嗡嗡不絕。江六郎朗聲道:“柳少俠……”
柳三更懶洋洋的抬起頭,看向江六郎,道:“怎麼?”
江六郎道:“這裏是英雄殿,非酒館鬧市!”言下之意,那是提醒柳三更注意自己的舉動。
柳三更卻裝作半點不懂,問道:“我知道啊……”
江六郎道:“你既然知道,還不快站起來!”
柳三更笑道:“我站累了,想坐下歇會兒,反正聖尊他老人家還沒來,又怕什麼?”
江六郎氣道:“你……”一時竟不知再說什麼。
眾人隨即又紛紛議論起來,原本莊嚴肅重的英雄殿,儼然變成了菜市場一般嘈雜。楚天闊氣得一拍椅子扶手,便已站起。正想破口大罵,卻見弟弟楚天舒似睡非睡、似醉非醉的斜倚在椅子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仿佛眾人議論之聲及聖界的尊嚴都不曾放在心上一般。他不禁暗暗欣喜,暗道:“他既然不求上進,那也怪不得我強子出頭了。”想到此處,當下喝道:“柳三更,英雄殿內,豈能這般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