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若是孤獨慣了,即便是自己獨處時,也就不覺得獨孤了。但一個人與另一個人形影不離,忽然有一天分別了,無論做什麼事情,哪怕是吃飯、遊玩、閑逛,都會覺得特別的孤獨,特別寂寞。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有另一個人陪伴著他的日子。
柳三更向來是孤獨慣了的人,可是不知不覺中,發現自己還是對楚瑤形成了一種依賴。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即使他知道,沒有楚瑤,自己也能把一切事情做好,也能過得和平常一樣。但是,天下之事就怕習慣,一旦養成一種習慣,便會覺得少了某個人的存在,地球真的不會轉了一樣。
不過柳三更此時忽然想起楚瑤,也不過是自己從未帶過銀子,倘若楚瑤在的話,自己何愁沒有銀子呢?想到此處,柳三更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王大狗夫婦又客套幾句,便回屋歇息去了。柳三更又伸手探了一下杜影的脈搏,察覺仍有跳動,但和常人比之起來要虛弱的多,但比之她剛中掌時又強了許多。心中不禁暗想:“許先生的藥果然靈效,隻不過他是如何知道我會經過此地的?難道真的是他算卦算出來的?”想到此處,不禁又覺得此事太過荒謬了。即便是神仙,隻怕也不會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吧?想著想著,不禁越想越多,便覺得十分疲憊,忍不住想要閉眼休息一會兒。剛躺到杜影身旁,忽然又想:“不行不行,我得運氣練功方可,不然真氣如何能夠複原?”一想到自己若是真氣耗盡,杜影傷勢危急之下,便無法施救,當下又強打精神坐起,運功調息。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隻覺精神大振,當下又伸手探了一下杜影的脈搏,感覺尚在跳動,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心想:“想必是許前輩這藥神的很。”但他仍有些不放心,又將手按在杜影後背靈台穴,緩緩輸送真氣。
約莫過了一頓飯功夫,察覺杜影呼吸聲音漸漸加重了一些,想是傷勢比之以前要好多了,這才複又躺下歇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三更忽聽得門吱的一聲輕響,雖然聲音極其細微,但還是被他聽見了,立時便從夢中驚醒,急忙起身,但見燭光搖曳,說不盡的詭異,他袍袖一揮,蠟燭已被袖風撲滅。這時又將身隱在門側,屏住呼吸。隻聽得腳步聲極其輕微,正朝著自己屋中緩緩而來,顯然來人武功不弱。柳三更右掌凝聚,早已蓄勢待發,隻等那人一掀開門簾,自己立時便會一掌拍出。
過了一會兒,隻聽得腳步聲已到門口,和柳三更隻隔著一個門簾,但那人卻忽然停下了腳步。柳三更一顆心似乎已到了咽喉處,忍不住有些緊張,心中暗想究竟是誰深夜來此,莫非是魔界之人跟蹤我來的?又或是大師兄?難道是孟無痕?他一連想了十幾個人,心中不禁充滿了惶恐。正在此時,門簾忽然緩緩掀開,柳三更雖然看不見,但黑夜之中,他耳力卻極好,隻聽得門簾掀開的聲音,雖然細微,但仍逃不出他的耳朵。就在此時,柳三更右掌猛地一掌拍出,隻覺自己竟拍了一個空,不禁暗道:“糟糕!”這一瞬間猶如電光石閃,柳三更左手早已施展擒拿手法,抓了出去,右臂一回,便護住胸前要穴。
忽然,屋中的蠟燭亮起。柳三更大驚,急忙回過頭去,隻見一個身披黑袍的高大身影,正背對著自己,手持剪刀,在撥動蠟燭的燭芯。
“你是誰?”柳三更問道,他此時已有些害怕,自己隻待門簾掀開之際,便已出手,先是一掌擊出,跟著便是擒拿手抓出,看似一掌一抓,均是上乘武功。何況,這內屋雖然無門,卻留著空門,似一尺餘寬的門口,自己又擋得嚴嚴實實,這黑袍人究竟是怎麼進來的?柳三更無從知曉,所以內心才會隱隱覺得可怕。
那黑袍人笑道:“我就是我。”說著便已轉過身子來。
他不轉身子還好,這時轉了過來,柳三更隻見黑色鬥笠下,這黑袍人竟然沒有臉。這一下變故,將柳三更驚得渾身汗毛倒立,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又道:“你……你是什麼人?”
神秘黑袍人道:“我是地獄裏的黑無常,專來勾將死之人的魂魄!”說罷,隻見他右手一揚,便多了一把銀鉤。黑袍人銀鉤一晃,便朝著杜影身上勾去,柳三更叫道:“不要!”一掌便已拍出。他情急之下,這一掌用力極大,隻聽得呼呼之聲不絕,掌力猶如排山倒海一般撲向黑袍人。
但奇怪的是,黑袍人猶如是空氣一樣,這一掌拍在他身上,猶如拍在空氣中一般。黑袍人冷笑一聲,道:“沒有用的,沒有用的。”說著又嘿嘿嘿的笑了幾聲,聲音極其淒厲,柳三更被他的笑聲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黑袍人右臂一抬,道:“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