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恨宮大門外走出五步遠是一片空地,按動機關之後,便現出一條密道,與其說是密道,倒不如說是纜道。這纜道原來是一個可以容下兩人的鐵筐,精鋼所製,牢牢焊在鐵鏈上,纜道內有十餘根手腕粗的鐵鏈吊著,平地下一丈方圓,顯是人工將山挖空一般,旁邊是一個巨大的鐵架子,大小齒輪約十幾個,鐵鏈由齒輪帶動,緩緩蠕動,鐵筐也隨著緩緩下降上升。
杜影見狀,不由得瞠目結舌,似這等精工業製造的機器,隻有在她那個年代才有,而眼下穿越到的這個朝代還是冷兵器時代,絕無可能有如此精密的鋼鐵製造。但眼前的的確確呈現出這樣一個上下山毫無費力的工具,她即便再驚訝,也不由得暗呼神奇。她和孟無痕最先下山,但途中卻誰也沒有說話,均是沉默不語。
直到下山之後,山下早有誅仙門的婢女恭候,杜影由婢女引著回居住之處,孟無痕卻也跟在其後,那為孟無痕引路的婢女道:“孟公子,您住所在東邊。”
孟無痕卻不理會,仍舊跟在杜影身後。
杜影忍不住停下腳步,但卻未回頭,隻是淡淡地道:“孟公子請回吧。”
孟無痕一怔,忍不住道:“阿影,你在生我的氣是不是?”要知道孟無痕素來性格傲慢,從來不肯開口求人,更不肯對人說話低聲下氣。他少年便已成名,至今已數十年,從出生便是紅葉城的貴公子,非但是紅葉城的官宦世家、商賈富戶,就連江湖上的名門正派,也都忍不住想將女兒嫁給他,和紅葉城聯姻。但他偏偏眼高過頂,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武林世家的女子,他一個也未看在眼中。可世間萬物,均是天地的造化,常言道:一物降一物。孟無痕偏偏碰見了杜影之後,不知為何,自己竟愛她無法自拔。
杜影道:“我是柳三更的姐姐,是當今武林正道口中的奸詐無恥小人的姐姐,唯恐玷汙了孟公子的清名。”
孟無痕聽她語氣之中大有冷嘲熱諷自己的意思,但他一向傲慢慣了,從未向人說過一句軟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沉吟良久,才道:“你決定真的要回去了?”
杜影道:“回去也罷,不回去也罷,反正跟孟公子沒有什麼幹係!”她這種口氣說話,其實孟無痕早領教過多次了,知道杜影每次生氣時,總是會這樣。孟無痕道:“可是魔元珠在你手上,隻怕對你不利。”
杜影哼了一聲,道:“對我不利又怎樣?反正這魔元珠也不是我的東西,誰來搶大不了給他便是!”
那引路的兩個婢女聽杜影說話毫不講理,但孟無痕仍舊是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都忍不住掩嘴偷笑,但畢竟不敢笑出聲來。要知道孟無痕名頭響亮,排名尚在顧三娘之上,顯然非同尋常的武林中人。
孟無痕似乎察覺到哪兩個婢女在偷笑自己,臉色一紅,瞬間又覺得自己大沒麵子,不由得道:“阿影,我知道錯啦,給你賠不是成嗎?”說著便躬身作了一揖。
杜影哼了一聲,心想:“你嘴上說你錯了,但口氣卻這般硬氣,一看就是麵服心不服,哼!”當下又道:“你錯了?你哪裏錯了?”
孟無痕不由得又是一愣,從前自己向她道歉時,她從來沒問過這些,當下呆了半晌,才道:“當時我該出手相助三更,不應該冷眼旁觀,將他置之不理。”說罷又緩緩上前幾步,將頭一歪,偷偷去看杜影臉上的神情。
正在這時杜影霍然轉身,孟無痕急忙站直身子,他動作雖快,但仍是被杜影察覺了。
任誰瞧見孟無痕如此舉動,隻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裏冷若冰霜,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一副冷眼旁觀,不屑一顧的孟公子,竟忽然像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般,隻怕就連孟無痕的親生母親見了也會納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