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夜聞犬吠(1 / 2)

晚風蕭蕭,於守龍走進了一間雜草叢生的破舊祠堂。

祠堂裏有一張嶄新的小桌,是於守龍自己做的,上麵擺滿了靈位。

認識的,不認識的,隻要記得名字,於守龍就會去刻。

不過,不論他怎麼去想,記得的,也就隻有十三個人。

那十三個人不是親人,不是朋友,也不是什麼對自己有恩的人。

杭州城十六大盜,全姓韓,好像是一家人,於守龍已經送了十三個人下去陪自己的爹娘了,還有三個,慢慢找,不著急。

十年的時間,來自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折磨讓他早就忘了自己的家人長什麼樣了,就連名字也不記得一絲。

不過當年全村被屠的事卻一直記得,當時的畫麵也記得,哥哥拉著自己的手一路跑,身後是哭喊聲與哀嚎聲,之間時不時夾雜著惡人的歡笑聲。

殺人者在被殺者的墳墓上建立了家園,還將自己的親人全部拉過來一起住。

真是可笑至極。

輕撫過十三大盜的靈位,於守龍的臉上就露出一絲滿足、喜悅,且病態的笑容。

他還記得那些年輕人的哀嚎聲,還記得那些老人的咒罵聲,記得小孩在看見家人一個個倒下時的無助,記得那些婦女的哭喊。

但即便是到了臨死的地步了,他們卻沒有一絲對過去的悔恨,哪怕是一個人。

或許當年的事已經忘了吧,又或許是他們想假裝根本沒有這件事。

不過都沒關係了,一個村,近三十人,全部被於守龍埋在了祠堂後麵的空地裏。

踏、踏、踏

身後是突然傳來腳步聲,是蒼老的韓大夫,是那個在雷雨之夜蒼老了的韓大夫。

於守龍看著他左手握著的一捧橘黃色的野花,他感覺十分的好笑。

“龍王何故發笑。”

於守龍指了指韓大夫手中的野花,沒有說話。

韓大夫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其中一朵野花上麵趴著一隻死掉的蜜蜂。

撣掉蜜蜂的屍體後,於守龍才收斂了笑容。

於守龍輕聲道:“怎麼的,沒那實力報仇,隻能拿這飛蟲出氣。”

韓大夫隻是輕笑一聲,走到靈位之處,將花擺在桌上,他看著這些靈位,歎了口氣。

“龍王,人都死了,為何還要拿這靈位出氣?”

木牌上寫的不是什麼十三大盜的名字,而是刻了十三張畫像。

每一張都是於守龍按著記憶裏的十三大盜刻的。

十三個強盜栩栩如生的立在韓大夫眼前。

於守龍問:“這不是他們的樣貌嗎?”

韓大夫道:“是,但又不是。”

“是他們過去的樣貌,但並非是現在的。”

“有區別嗎?明明都是他們。”

“龍王,言之有理。”

於守龍伸了個懶腰,大聲的說:“不過怎麼說也是你的十三個孩子,要報仇的話就趁現在,下次可就沒有機會了。”

韓大夫的袖子裏滑落下一把黑底龍紋刻刀,這是鬼門關雕人的專用刀。

此時於守龍的後背完全暴露在韓大夫的刀下,沒有一點防備。

刻刀瞄準了他的脖子,一刺!

刺!

於守龍的長發被鮮血所打濕,他的整個後背都染上了鮮血。

韓大夫自盡了,在他倒下的時候,一塊木牌掉落到了地上。

是一塊靈位,是他為自己做的,上麵無有刻姓名,隻刻有一個老人跪在鬼門關外。

刻刀掉落在地上的時候,於守龍便轉過了身來。

看著地上韓大夫的屍體,他淡淡道:“你應該知道,即便是如此,剩下的兩人也活不了,江湖就是一個吃人的地方,你出不去,他們也出不去,我亦如此。”

撿起韓大夫的靈位,將其擺置在木桌的中位,於守龍背起了韓大夫的屍體,撿起了他的刻刀,向著門外走去。

韓大夫最後被於守龍埋在了一棵槐樹下,沒有立碑。

再回到於家村時已經是二更亥時(約現代晚上九點)。

於守龍正欲進村之時,一聲犬吠傳來。

“嗚……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