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筷子拿在手裏，秦棣棠打著拍子，有節奏的敲打著身前的白瓷碗，屁股下的凳子已經坐暖了。
叩叩……叩……叩叩……
桌上擺著三菜一湯，排骨湯、炒空心菜、竹筍炒肉絲、燒雞。
很香，賣相也很好，不過沒人吃，又或者沒人來吃。
秦棣棠對自己的廚藝很自信，因為他科舉落榜之後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做菜上了，不可能不好。
他甚至可以開家餐館，再加上他老爹走之前留給他的醫館，好家夥，兩個都不是“君子”所為之事。
秦棣棠突然站起了身來，他要下樓拿瓶酒，兩個月前他在醉仙居買了一瓶桂花釀，現在都還沒開封。
二樓的窗戶是開著的，跟於守龍出去時一樣。
他看了眼底下四下無人的街道，腿一蹬，手一抓，扒著窗沿翻進了屋。
碗筷都擺好了，不過沒有看見飯桶，先等人。
於守龍坐在凳子上等待。
沒過多久，秦棣棠就拎著一瓶酒上來了。
兩人視線相對。
於守龍開口道：“久等了。”
秦棣棠揚了揚手中的酒，也道：“久等了。”
秦棣棠入了座，桂花酒的酒蓋有點難開，擰了兩下發現擰不開後，他直接把酒遞給了於守龍。
“我不喝酒。”
“不喝嗎？”
“嗯，江湖裏有一句老話，叫：練武不喝酒，喝酒費武功。”
“這麼毒？”秦棣棠驚訝道：“我還以為你們練武功的都是那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沒想到居然不能喝酒。”
於守龍拿著酒，看了眼，有點類似於玉淨瓶，細長的瓶脖子，封蓋是用鐵絲箍的，怪不得秦棣棠打不開。
硬拔有點費力。
“也不是不能喝酒，隻是以前沒喝過。”
說著，於守龍就用手指在瓶脖子上點了四下。
砰
突如其來的一聲悶響，秦棣棠的身子抖了一下，這聲音有點像他之前聽到的暗器。
“喝嗎？”
斷裂的瓶口磕住了秦棣棠的碗，於守龍聞著陌生的酒香躍躍欲試，他還從來沒有喝過酒，鬼門關裏更是沒有一滴酒，至於陰天子的酒，那其實是一種藥。
秦棣棠拿起了筷子，道：“喝，都開了還不喝？”
酒滿沿，筷箸箝。
於守龍第一次喝酒，味道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怪，也沒有別人吹噓的那麼美，隻是那樣，不過酒裏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他很喜歡。
“這是什麼酒？”於守龍問著，又抿了一口，他漸漸喜歡這酒了。
秦棣棠笑了笑，道：“桂花酒，天仙釀，醉仙居九十兩一壺，你剛才那一口就是二兩銀子。”
於守龍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行，太貴了。”
他是想買來著，但是這個價顯然有些超出他的預估。
又喝了一口，夾一塊排骨入口，肉很嫩，脆骨更是美味。
於守龍拿起碗，卻發現裏麵已經空了，隻喝了三口，這酒有些少了。
秦棣棠看到了於守龍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他一邊給於守龍倒酒一邊說：“酒可是好東西，人心情好要喝，心情不好也要喝，沒受傷要喝，受了傷也要和。”
於守龍認為秦棣棠說的不對，受傷不宜飲酒他是知道的。
秦棣棠低著頭，看著兩根筷子在碗裏攪來攪去，像是兩條小魚。
於守龍看得出來，他其實不怎麼想喝酒，他的身上有一種落寞的感覺。
他很不甘心，也很無奈，甚至有些恨意。
他終於是下定了決心，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於守龍，道：“能幫我殺個人嗎？”
是問句，他害怕尷尬，所以用的是問句。
如果他再狠一點，不要臉一點，說：幫我殺掉誰誰誰。
這樣的話於守龍可能會幫他，但是他沒有那麼狠，所以對那個人也不是那麼恨。
於守龍搖頭道：“不能。”
“我可以給你錢！”他激動的站了起來，聲音有些大了，哪怕是街道上也能聽清。
“還是不能。”
於守龍對於金錢沒有太多的追求，而且他真想要的話，其實是很容易的，一些士紳豪強的家裏的銀子絕對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