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棍可以重可以輕,端看行刑之人修為如何。落到顧澤身上的不能算重,僅僅是皮開肉綻的程度而已,養上一天,立即生龍活虎。
關內幾個頗有身份者看在眼中,有人歎有人喜。
歎氣的,是自詡為顧陸心腹、鐵杆手下的那一批人,喜的則是相對而言的中立派,至於敵對派是沒有的。畢竟於天齊氏整體層麵來說,這偌大一個關口,就算無法做到上下精誠團結,也不能有太多拖後腿的。
不過,歎氣的那一批冷靜以後再去思考,卻發現顧陸已經做的算是不錯。
首先顧澤這種行為並不算違反明確軍紀,也沒有造成太大危害,況且還斬殺敵方星輝級強者一名,算是在正麵戰場以外,小挫敵軍士氣。所以能以擾亂戰場秩序定罪,打上三十軍棍,大大落了這小子臉麵,那也是可以說的過去的。
唯一的遺憾就是,顧陸怎麼來了關牆之上,還偏偏在顧澤危急時刻出手,並主動威懾敵方大將,使得顧澤安然退回關中?
這時候再想,真是越想越不對味。
這批人一合計,尋思出來個結果:顧陸是在顧澤等人出關後,便即出現關牆之上。再加上他之後所為,擺明了是一種態度,站台。給顧澤站台,看看有沒有不合理的事情被分派到他身上,看看這小子初戰有沒有遇到生命危險。
若事實是如此,可就寒了大夥的心。
這時,也處於這夥人之中的弓銳就說了:“我早就說了,這事得徐徐圖之,所以一開始才沒安排過於艱巨的任務,為的就是麻痹那小子,也是做給支長看的。不管如何,這表麵上的和諧還是要維持的。”
有這話開導,眾人一尋思,也對,不能讓支長難做。當即,就有人說道:“嗯,反正他現在被安排到你手中,多安排幾次出戰,引起海鱗族重視之後,他們肯定會安排殺招潛伏。屆時,你那雙招子放暗一點,必能成事!”
接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又商量一陣,這夥人分批散去。
“說說吧,為什麼去。”顧陸端坐案後,斜眼看著站立下方、齜牙咧嘴的顧澤,說道。
“也沒什麼,看見白牆,意脈預見能力發動了。”顧澤老實道。
“哦?”顧陸眉頭一皺,“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這不是有點難為情,怕見您嗎。”顧澤訕笑起來。
“偌大天齊氏能有你怕的人,那我還挺榮幸。”顧陸揶揄道。
“這個,嘿嘿。”顧澤揉了揉腰,訕笑變成傻笑。
話說,人一多,各種想法都有,免不得就會出現那種自視甚高,看啥啥不對,瞧啥啥不順眼,感覺自己特別牛、覺著我上我也行的人,進而就滋生出與身份和能力不相匹配的野心。
但是,一個勢力能提供的高層位置就那麼多,想要爬上高位看風景,自身能力一不足以碾壓一切,也沒有硬實的關係以作臂助。那怎麼辦?隻能耍弄陰謀,希冀能讓高位上的人連帶競爭者一起腳底生瘡屁股流膿,因故從那位置上下來。
或者擁護一個有能力、有關係的人,直接強弓硬馬的把那原先高位上的人幹掉,進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毫無疑問,顧陸就是這麼一個被捧起來的人!但他們顯然沒有想到,本該與顧行敵對的顧陸是個兩麵派。
早在被指派去砸石頭的時候,看時經受無數狗血劇情考驗,甚至各種誤會皆來自信息溝通不暢這一根本問題的顧澤給自家父親顧行寫了一封信,詢問顧陸是否可信。而當這封信寄出去三天後,顧陸秘密遣人把他叫到了將府,於靜室中給顧澤講了一個故事。
三十年前,海鱗族繁殖季如期而至,屯重兵於白牆防備人族進攻。
為防意外,前代威侯,也就是顧澤他爺爺慣例坐鎮遊魂關遙控戰局。卻於某次出戰時,被海鱗族連同邀來的白翼隼族強者,狙殺於城外。
當時,顧行尚在中州,天齊氏支長會便臨時推舉懸威道支長顧玖暫攝威侯之位。等到顧行接到消息趕回東域,顧玖之勢已成。支長會上,以顧行修為不足為借口,多票反對他領受威侯位。
當夜,顧行出走。
九年後,攜白翼隼族星輝級強者鳥頭三百二十八顆並星鬥級強者屍體六具,強勢歸來。其後,以初入元宗之身,當眾重傷老牌元宗強者顧玖,登臨威侯之位。
“實際上,他是可以留手的。”說到這裏,顧陸臉上神色說不出的複雜,“隻是那九年時間,你爹音訊皆無,你奶奶憂疾而終,他心裏憤恨,這才下了狠手。”
顧澤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隻靜靜聽著,並期待著或許會有的反轉。
又三年,顧玖鬱鬱而終。
“當然,鬱鬱而終隻是明麵上的,是為了給那些信任他的人一個交代。”顧陸道,“我們都沒有注意,竟然有這麼多人懷有異心,並結成一個如羅網密布籠罩整個天齊氏的暗勢力。實際上,那一戰後的第二個年關,我、我爹和你爹,曾經有過一次會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