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璋點點頭:“知道了。”
他十分沉得住氣,絲毫沒有起晚了耽擱請安的慌亂,哪怕今日是新婦進門第二日,該敬茶的。
於寒舟見他如此,心裏也就安穩下來,任由丫鬟收拾體麵了,才站起來:“我好了。”
“擺飯吧。”賀文璋便道。
立時便有下人端著飯菜進來,各種各樣的碟子擺了一桌。
賀文璋和於寒舟在桌邊坐下了,開始用早飯。
用早飯期間,伺候賀文璋的丫鬟頻頻看他,賀文璋眼也沒抬,就說道:“我沒事。”
他日常吃什麼、喝什麼,都是有固定時辰的。今日卻有些晚了,原是因為擔心叫丫鬟們進來,會影響於寒舟睡覺。這時用飯,比平時晚了許多,丫鬟們擔心他會不適。
此刻見他精神還好,就道:“是。”
仍是那個模樣精明沉穩的丫鬟,名字叫翠珠的,一邊為賀文璋布菜,一邊對於寒舟說道:“奶奶別著急,慢慢用。不單單是今日,往常也是這般,大爺在房裏用過飯後才去正院請安。”
侯夫人原本是不許賀文璋每日去請安的。
賀文璋的身體實在太不好了,一年四季,天氣時時在變,她唯恐賀文璋吹著風,曬著日頭,或者被什麼驚到,以至於病了。
但賀文璋不肯,他說道:“我活著一日,便要盡孝一日,父親母親每日看看我,待我哪日去了,也不至於想不起我的模樣。”
侯夫人拗不過他,不得不同意了,卻定了規矩,不許他早起,幾時睡飽了,幾時起來。並且用過飯後再去請安,否則就不許他去。
規矩便是這樣定下來的。
於寒舟對此很滿意。
她愈發覺得穿越好了,更在心裏想著,千萬別是一場夢。即便是夢,也晚些醒來才好。
用過飯後,稍歇了片刻,兩人才不急不緩地出門。
剛邁出門檻,就見門外擺著一輛輪椅。看到輪椅的一瞬間,賀文璋的臉色陰了陰。
“大爺,您坐。”翠珠說道。
賀文璋的唇色本來就淡,此時更是被他抿得看不出一絲血色來。片刻後,他坐了上去。
一向對周圍的氣息感知敏銳的於寒舟,立刻察覺到他此時的不高興。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想要問他,又覺得沒有那麼熟。而且,慣常伺候他的下人都在周圍跟著,她們對他再熟悉也沒有了,她們都不問,想來也不該問的。
於是,她就沒有開口,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的樣子。
很快她知道了,為什麼賀文璋要坐輪椅。
因為賀文璋所居住的長青院,離主院有些遠。侯爺和侯夫人平時要見許多人,人聲雜亂,怕衝撞到賀文璋,所以讓他住在遠一點的長青院。
賀文璋的身體病弱,多走幾步路都會累到,讓他步行去正院,怕是小半條命都要沒有了,所以便坐在輪椅上,讓下人推著他過去。
於寒舟悄悄偏頭,打量著他的側臉,就見他眉宇耷拉著,嘴唇抿得極薄,一副不快卻隱忍的樣子。莫名的,覺得他像受了委屈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