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舉手搔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旋即又問道:“之前您說徐澈的容貌跟您的一位故舊十分相像,可我問您這位朋友是誰,您卻不願告訴我…”
他說著,腳下挪步坐到了慕北亭身旁的椅子上,黯然道:“對於您的從前,您從未跟我提起過,我不知您從前都經曆過什麼,也不知您為何會帶著我背井離鄉來到此地,甚至…甚至我都不知道我過世的母親是哪裏人士…爹,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想知道關於您從前的一切,您能告訴我嗎?”
慕北亭靜靜聽兒子說完,緩緩低下了頭去,似是要故意避開兒子的灼熱目光,半晌後才幽幽歎道:“我之所以不告訴你那些往事,確實是我有心隱瞞。一來是我實在不願提及傷心往事;二來我也不願讓你去承受那些往事帶來的痛苦…”說到此處,終於抬眼望向了慕荀。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目光誠摯熱切;一個目光慈藹憂傷。
在對視過這一眼後,慕北亭又閉上了眼睛,歎道:“也罷,你終究是要知道的…”
眼見夙願就要得償,慕荀隻覺心頭熱血狂湧,一顆心開始狂跳起來,急聲催促道:“您快說!”
不料慕北亭卻在此刻掐斷了話頭,說道:“容我把話說完,不過知道那些往事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就等今日赴約歸來後,你到我書房來,到時我再慢慢告訴你。”
慕荀心想父親既已答允,倒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於是點頭應道:“那咱們何時赴約?”
慕北亭道:“我已讓人去備置賀禮,待會兒就走。”
二人正說著,隻見先前那家仆兩手各拎一盒包裝精美的禮盒走了進來,說道:“老爺,這是您讓準備的賀禮。”
慕荀起身上前接住,在手裏掂了掂,笑道:“您這賀禮倒是精簡,是茶葉麼?”
慕北亭揮手示意那家仆退下後,問道:“怎麼?難道自家的茶葉便送不出手嗎?”
慕荀狡黠一笑,說道:“那倒不是,隻是一想到這些茶葉將要被那個沐公子荼毒,我心頭實在不快。”
慕北亭收斂起了笑意,正色道:“我也正要叮囑你,待會兒到了沐府裏,你隻管做個啞巴,無論什麼事都全由我來應付,知道了沒有?”
慕荀抿緊雙唇,瞪大眼睛,使勁點了點頭。
慕北亭被他滑稽的表情逗樂,失聲笑了起來,罵道:“你這臭小子,跟我走罷。”
慕荀仍是不出聲,隻是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慕北亭無奈,抬腳輕踢了兒子一下,當先出了屋去。
一路無話,等到慕家父子倆臨近沐府時,隻見府門外早已是人山人海,等待進府的賀壽之人正肩並肩,個挨個的排隊進門。
慕北亭看著眼前密密麻麻攢動的人頭,心裏無奈苦笑,但緊隨著也拉起慕荀融入這一股人流之中,他剛走出沒兩步,又急忙回身瞟了慕荀一眼,示意慕荀跟緊自己。
等走得再近了些,慕北亭便清楚看到了正站在府門口迎客的馮一山,而此刻的馮一山也似是察覺到了慕北亭的目光,他猛一偏頭便向慕家父子看來,旋即揚眉一笑,快步走下了台階,雙手分開眾人,朝著慕北亭所在的位置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