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看著不斷飄下鵝毛般雪花的天空,那裏長了眼睛不成?這種感覺似乎被人時時刻刻盯著,真不好。那種窒息感讓滿身是傷的她是如此厭惡!
“嘶——”寒風凜冽,這件皮裘好似也沒有意料中的能夠抵禦一切風寒,起碼被唐門那賊人用毒鏢傷到的手臂此刻已然是隱隱作寒,痛入骨髓了。
古道瘦馬,隻身天涯。風雪中默默行走,慘白的小臉蒙上一層鐵青色。右手捂著左臂。這次燕雲藏給的藥似乎沒有之前的效果了,無論怎麼施藥總是感覺毒素餘留在手臂中,好在自己內力夠深,運作起來抵禦毒素的入侵還是可以的,否則怕是要命喪黃泉了。
身後風聲變動,一雙冷目殺氣騰起,一爪就向後擄去。沒想到還沒有達到意料中的效果後背就觸及一個寬闊的胸膛,那踏實的感覺幾乎要讓她一瞬間飆淚。
“怎麼,連我都不放過嗎?”溫柔的聲音響起在耳際,夾雜著他的氣息浮動在耳畔。溫熱的氣體噴灑在側臉,一時間心中蕩起無盡的情緒。開心,怨恨,似乎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一般。淚水就那麼不值錢的流了出來。
“你……”見不得她這副樣子,雙臂一覽將她結結實實的擁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摩挲著她光華帶著絲絲清香的發絲。用隻有他倆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是我不好,來的太晚了。讓你受了不少委屈,都怪我……”卻不想,滿腹自責的聲音讓她哭得越發厲害。
“嗚嗚嗚……”孩子般的耍賴,肆無忌憚的哭聲撥動著他的每一根心弦。
“丫頭,丫頭!”他擁得越來越緊。不知道為什麼,他是如此的害怕。是,過去的四年,他們可以朝夕相處。他更是斷定這輩子她是不會忘了他的。可是,雨驚風的出現,讓他明白,早有一天她是要嫁作他人婦的。到那時,可以這樣擁著她的就再也不會是自己,而是另一個男人。每每思及此他的眉就皺得可以壓死一隻蒼蠅。
“嗯……你勒得我好緊啊,喘不過氣來了!”濃濃的鼻音撒嬌道。
“我……對不起啊,我……”糾結的看著她轉過的小臉。“是不是受了傷?寒毒有沒有發作啊?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都告訴我啊。”說著一隻手搭上她的脈搏。
不曾想她撇開他伸過來的手,一轉身雙臂插進他的腰間死死環住他結實的腰際。將整個身子都蹭上他的胸膛,耳朵貼著他的胸腔:“讓我抱抱!”
一瞬間的愣神,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這是依賴上自己了嗎?過去的時間裏,他們抬頭不見低頭見,每天都膩在一起從來沒有像這次分別如此的久。燦爛的笑爬滿邪魅的臉龐,問出自己很久之前就想問卻一直沒有開口的問題:“想……想我沒有?”低低的聲音,如同在胸腔內徘徊繾綣。
“想!”
軟軟的聲音響起在胸口,一種巨大的滿足感衝徹著心扉。沉沉輸出一口氣,擁緊她:“我也好想你啊。以後,不可以獨自行動,帶上我好不好。”如此卑微的請求還是他燕雲藏說出來的話嗎?在心底狠狠鄙視了自己一把,到底是她依賴上了自己,還是自己依賴上了她?這個小丫頭,如同罌粟一般讓人上癮,似乎一旦沾上這輩子就休想脫離。
“你這是想做我的跟屁蟲嗎?”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無奈的苦笑。馬背上的兩人擁得更緊,靠的更近。
“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我不想……”
沒有料到一向冷漠清絕的她會說出這樣的話語,而且說話的對象還是自己。一顆心激動得要跳出來轉上幾圈:“好,我準了!”
粉拳捶在他的腰際,卻如撓癢一般騷動了他的心。佳人在懷,就算理智再怎麼強悍,無論怎樣他都是個男人啊……
“天涯……”第一次他用如此富有磁性的聲音呼喚著她的芳名。不經意間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修長的手指在她的後背慢慢徘徊著。
“呃……”沉悶的一聲將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情緒悉數收回。
“傷在哪裏了?”輕輕推開她的小身子,關切的問道。
“那該死的唐門!不出半年,我定要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一陣抽痛,袁天涯蒼白著一張滿是密汗的臉頰望著燕雲藏。
微微一震,劍指捏起封住她身上的幾個穴道。擁緊她雙腿一夾馬肚,飛雪中馬兒嘶鳴一聲竄進了雪地。隨後而來的風雪將雪地上的馬蹄印悉數遮起。
拉了拉身上單薄的衣衫,壓下了頭上的鬥笠。牙關一陣打架,不過兩日之間,天竟然就變得這般快。出京師的時候本想著要在今年的第一場雪降臨前回到覓賢寒舍,然而似乎自從踏上了滇城的土地,這命運就不再是自己主宰的了。
陸淋漓看著地上白得耀眼的雪微微愣神:從來沒有一天她能料到自己會陷入這樣的境地。堂堂覓賢寒舍的大小姐,淪落江湖不說還要被人追殺,甚至不惜脫下一身華麗偽裝成不起眼的漁夫。這真是四年後她的又一次奇遇,拜那丫頭所賜她才有今天活命的機會。否則,在月落城西她就該死於萬惡的蟲子啃食吧。
思及月落城走來,居然一路坎坷。一聲歎息淹沒在皚皚白雪中,風雪更大了。天地似乎沉寂在這白茫茫的色調中無以自拔,一切都仿佛停滯了。就連身體內的血液都流動的如此的緩慢,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就此止步?
抱緊雙臂,讓身上僅有的灰色衣衫包裹的更緊一些。忽然,腳下一滑本就飄搖的身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口中呼出的白氣越來越少,跌倒後的身體無法立刻站起。掙紮著,呼呼地風吹來就這麼無情地將她的鬥笠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