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中頓時充滿希望。也是,從始至終,他都是她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幽凝歎口氣,苦苦一笑,拍拍她的手:“唉,說到‘費心’,你們倆還有雪天和笑笑,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省點心哦!”滿臉的慈愛,滿眼的疼惜。
“哦,雪天,她還沒回來嗎?”玄逸拉過一張凳子,撩起衣衫優雅地坐下。
“是啊!一個女孩子,縱是再有江湖經驗,也終歸是女孩子嘛!莊主怎麼忍心讓她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啊!更何況,此行西域,吉凶不定,對方又是魔教,著實叫人擔心的緊哪!”眉頭又重新皺到一起。
“凝姨,您別太憂心了!雪天心思縝密,武功高強,身邊又有廣弦和朔空兩位大哥,此去隻是打探消息,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水月安慰道。
“嗯!”幽凝點點頭,又說道:“還有笑笑,這段時間,莊主忙於武林大事,莊中的大小事務,莊外的店鋪生意,都由她一人打理。整天一刻也不閑的忙著,也難為這孩子了!”
水月偏過頭去:與雪天和笑笑比,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如果可以,她也想提劍行走江湖,行俠仗義,路遇不平,拔劍相助,也為自己的恩人——依泊莊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為維護中原武林盡一份力。可是一切的一切都隻能是個遙不可及的夢,與其說自己是依泊山莊養的閑人,不如說是依泊玄逸養的廢人!
幽凝的一雙眼睛看著玄逸,眼中閃著異樣的光,玄逸避開他的目光,站起身:“凝姨,我知道,笑笑為了依泊山莊勞心勞力,我也知道,爹他把山莊交給笑笑打理是何用意,雖然他從未跟我提過,但是我都知道!隻是……”說到這兒,他看看水月,再轉頭看著幽凝,幹脆地說道:“我的生命裏隻有水月,我的心裏容不下第二個女人!我很感謝笑笑的付出,所以,我會以另一種方式補償她,就算將來將這依泊山莊拱手相讓,我也不會說個不字!”
“少莊主!”幽凝忽地從椅子上站起,“難道你還不明白,笑笑她想要的根本不是物質上的補償!我知道,你不會辜負水月,可是,你也不能這麼對笑笑啊!更何況你怎麼能說出‘將依泊山莊拱手讓人’的話,且不說它是你爹一生的心血,它也是武林正義的根啊!你是你爹的希望,是武林的未來啊!”幽凝說的激動了,一把抓住了玄逸的衣袖。
玄逸看著如此激動的幽凝,深深歎口氣:“凝姨,正如你所說依泊山莊是武林正義的根,必定是有能者居之!玄逸自知無此能力但當如此重任,依泊山莊不能毀在一介文人手中!”玄逸將她的手移開。
“不!少莊主,你內力深厚,可從不外現,外人隻當你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我知道,水月也知道,如果莊主也知道,他定會傳你高深的武藝,屆時你也可以成為傲視武林的一代大俠,成為中原武林正義的新生力!”幽凝不放棄,依舊努力勸說。
玄逸似是早已下定決心,麵對她的厲辭,他隻悠悠的說道:“一代大俠?”他不禁苦笑道:“我從沒想過!江湖上人人都想做武林盟主,我卻不想,因為,那個血雨腥風的江湖本就不適合我,我更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我能淩駕於它之上!至於這身內力,嗬嗬,隻是為水月而修,今生今世,我隻想陪著水月,好好守著她,詩詞歌賦,對酒當歌,什麼武林,什麼天下,都與我無關!”忽又轉向幽凝:“所以,隻能辜負笑笑,而玄逸這對肩膀自是擔不起武林重任,他所能擔起的僅僅是水月一人而已,如此隻能讓凝姨和爹失望了!”
一個尚未體驗足人生的小子說出的話竟是這般淡然,眼中閃耀的盡是清幽與寧靜,好個超然出塵的依泊玄逸!
“你,你……”玄逸的一席話叫幽凝氣的臉色發白,喘了兩口氣,皺著眉心,輕輕閉上雙眼,再睜開時,雙目無神:“罷罷罷……既是如此,若再勉強,也隻會成為第二個依泊傲戰和趙瑛蕊,隻是,嗬!”說著兩行清淚順著眼角留下,衝涮著那顆疲憊多年的心,生生擠進她不住顫抖的嘴巴,是鹹,是苦,是澀。她仰起臉:“夫人,幽凝對不住您啊!幽凝沒將少莊主教好,幽凝辜負了您的所托!”她輕輕踱起步子,走向門口。
“凝姨……”玄逸望著幽凝漸漸走出門口,娘,孩兒不是有意要忤逆您的心願,孩兒真的是厭惡江湖紛爭,討厭刀光劍影的日子!至於武林盟主,誰愛當誰當,誰有能力當,誰就去當吧!
水月深深地看著他,他心領神會,微微一笑,將她攬進懷裏撫著她烏黑的長發:“丫頭,不要感激我,不要帶著感恩的心和我在一起,不要有任何的門第之見,不要管別人怎麼說,我隻是我,你永遠的玄哥哥,一個你可以一輩子依靠的男人!”
“是,以後的日子,我不會跟你說一句‘謝謝’!隻要這樣靠著你,我就很開心,不管能不能過一輩子,隻要我生命剩下的日子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枉此生!……”
忽然,水月掙脫了他的懷抱,“什麼叫‘成為第二個依泊傲戰和趙瑛蕊’?”水月一臉凝重,低聲說道。
玄逸也想起了幽凝的話,二人沉默了,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你,還有笑笑?成為第二個依泊傲戰和趙瑛蕊?”玄逸說道。
水月一驚:“啊!還有第三個人!”
玄逸先是一怔,然後便是沉默,忽又喃喃的道:“還有第三個人嗎?我爹和我娘之間還有一個人?”
水月站起身,在屋裏輕輕踱起步子:“而且,這人多半是個女人!”
玄逸走到她身側:“不是‘多半’,是一定!”
水月轉過頭,不解的看著他:“一定?為什麼?”
玄逸無力地走回桌邊,拿起茶壺,翻起一個茶杯,自顧自的倒了杯水,水月急忙隨他回到桌邊,見他這般失落,不免擔心起來:“玄哥哥……你……”
玄逸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眼睛看向窗外那輪明月:“我娘是因為我才死的,我從沒見過她。有時候,我真的好想看看我娘長的是什麼樣子。所以,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纏著莊裏管夥房的大嬸給我講我娘。可當她說道‘夫人是個美麗的女人,很賢惠,人又好,可是老天不長眼,夫人她抑鬱成疾,偏偏又身懷六甲,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生下少莊主你就心力交瘁而逝了!’剛好被爹聽到,於是怒斥她私下說主人的閑話,便將她逐出了山莊!本以為以這樣的原因,就把一個為山莊勞心勞力數十年的大嬸逐出山莊勉強可以接受,但現在看來,事情確是內有蹊蹺!”說完這話他看向水月,頭一回露出了他那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