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陌笙從來都沒想過，離開前的一夜，一切會變得如此漫長。
她吩咐書蕊過來的時候，眼底添了三分淡淡笑意。
書蕊進來的時候，眼眶微微紅著，小聲開口：“小姐。”
寧陌笙便垂眸笑了：“哭什麼？”
“小姐是不是要不要書蕊了？”書蕊嗓子都啞了。
寧陌笙忍不住出了一會兒神，道：“想什麼呢，你年長一些，有些事情交代給你，我也比較放心。”
“小姐為什麼要交代？”書蕊忍不住問道。
寧陌笙笑笑：“最近軍中事務多，家裏這邊總得有人操持些，墨畫似乎是喜歡上了城南一個書生，或許日後就要離家了，你現在還沒有這方麵的心思，就先在家裏多擔當些。”
她的語氣很是溫和，書蕊這才半信半疑地應了：“是。”
“寧明軒回來了，我雖說是讓他照顧母親，可是你也要記得多盯著些，凡是他拿過來的東西，都不能直接讓母親入口，至少也要觀察一年，再行定奪，明白嗎？還有，寧明軒我會一直盯著，這個給你，倘若是我與你聯絡，你就不用多想，直接讓明朗抓人。”寧陌笙說著，將一個傳訊機放在了書蕊手中。
書蕊暗自心驚，抬眼看向寧陌笙：“小姐為什麼不直接和我說，還要用這個東西？”
寧陌笙笑笑：“這個比較適合應急。”
“是麼……”
“恩，還有，若是當真有什麼變故，你們還是要記得，不要回江南去，江南雖說是柳家原本的地方，可是那兩個舅舅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你們還是盡可能和太子殿下說，明白嗎？”寧陌笙說到這裏，書蕊的臉色就愈發蒼白了。
她靜靜看著寧陌笙，良久方才小聲道：“小姐您要去哪兒啊？您就說給書蕊聽聽吧，書蕊真的害怕。”
寧陌笙伸手輕輕摸了摸書蕊的頭，笑道：“別怕，現在家大業大，京城也有太子在，不會有事的。”
“不是我們會不會有事啊小姐，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裏啊，您真的不要夫人，不要我們了嗎？”書蕊的眼淚倏然而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全然止不住。
寧陌笙垂眸良久，這才道：“書蕊，隻是以防萬一，你不用這麼擔心。”
書蕊咬著下唇，良久方才點了點頭。
寧陌笙便笑了，伸手拍拍書蕊的肩膀：“去吧，哦對了，別哭了，你再哭，旁人都要被你嚇到了，剛剛我說的話，也不要說出去，墨畫也不行，明白嗎？”
“是。”書蕊在屋裏狠狠擦了擦眼淚，這才道：“小姐對我好，書蕊這輩子都記得。”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又要哭了，卻還是強忍住了，輕輕退了出去。
寧陌笙垂眸笑了。
明明沒有什麼離愁別緒的，可是現在卻忽然就彌漫了上來。
這世界上，紙終究包不住火。
總會有人提及，元豐這一次皇朝迭代，來得不明不白。
蕭承景在前夜失蹤，而第二天，輔國大將軍勤王來遲，救駕不及。
寧陌笙微微閉了閉眼，總有人要來為這件事負責，那麼隻有自己才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她沉默了一會兒，就聽外麵有輕輕的風聲。
寧陌笙笑了笑，走到院裏，就見明朗一臉不願地站在那兒，壓低聲音開口：“你現在倒是連偽裝都不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