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在觀眾席上的觀眾認為一個維修工的鋼琴沒什麼好聽的。
花澤月的《梁祝》彈完之後,觀眾席上的人開始各聊各的,聊聊動漫,說說男星。
但,白秋風的手剛落在琴鍵上的聲音瞬間讓全場肅靜。
完全的肅靜,整個演奏廳,隻剩下白秋風的琴聲。
連花澤月這個校樂隊的鋼琴師沒有能夠做到的事情。
“維修工”的白秋風做到了。
堪稱擲地有聲。
琴聲一起,迅疾猛烈,卻不是無腦滾琴鍵。
節奏有序,層層遞進,讓場上所有的觀眾都深陷在他塑造的故事中。
琴鍵聲起,頓時觀眾眼前不再是那個昏暗肅穆的演奏廳,而是蒼涼破碎的大地。
近乎黑白的場景中。
卻上演著炮火迭起,血肉紛飛。
這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屠殺。
一邊是曠野外傾城的百萬大軍。
一邊是神殿前數千的虔誠守眾。
為了守護自己的神殿,為了堅持自己的信仰,他們甘願用自身血肉來抵抗敵軍的來襲。
他們雖意誌堅韌,但奈何敵人數量眾多。
光口水都足以能噴死他們,更何況,敵人尚有精良武器?
可謂雙拳難敵四手,雙掌難平八方。
縱他們武藝高深,意誌頑強,但數矛插於身,也得葬身神殿前。
滿地屍體,血流成河。
滿目瘡痍,宛若煉獄。
原本與他站在最前線的六人,一個接著一個倒在他的身前。
滿身刀劍,給他們帶來了痛苦,卻帶不走他們的笑容。
親眼望著,一個個同伴慘笑著倒在他的身前。
他所愛的人也是掛著淒美的笑容,留著一行血色的清淚,在他的懷中緩緩閉上雙眼。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呢喃那句遲來的“我愛你”,是否能夠傳達得到?
被箭矢刀槍插滿全身的他,在大軍圍困中,緊緊抱著自己所愛之人,終究在絕望中死去。
這,就結束了嗎?
不,這才是開始。
同樣的一段旋律,卻因白秋風節奏的變幻,衍生出了另一個更加悲傷的故事。
還是那座神殿,還是那個人。
隻不過時日變遷,已非當年。
此時的他,已經脫離了身體,成為了一縷燃燒著幽綠火焰的幽魂。
它蒼翠的瞳孔無神地望著身後殘破的神殿,以及滿地不知名的骸骨。
它記得生前的所有,記得倒下的同伴,記得在他懷中酣睡的愛人。
帶著痛苦的記憶,卻隻留它一個幽魂殘孤獨地存在於神殿之中。
他想尋找同伴與愛人的屍首,卻不料十年已過,地上的屍體早已化作枯骨。
乍一看,誰都一樣。
更別提要從萬具枯骨中找到他曾經的愛人。
正當它即將死心的時候,突然一縷殘魂從枯骨中生出。
它小心翼翼地將其捧在其中。
多麼精致的靈魂。
這,是他曾經的同伴嗎?還是殘殺它同伴的敵人?
它努力回想曾經的事情,卻發現。
再也想不起曾經熟悉的人的麵目。
更別提要從殘魂中辨出愛人的魂。
後來它製造出一個燈籠,將殘魂收入其中。
隻為記憶突然清晰一些時,能夠想起愛人的樣貌。
它開始遊走在屍骨遍地的神殿中,收集神殿內的殘魂,不知歲月。
時間漫長,因害怕自己會忘記要尋找愛人靈魂的任務。
每當記憶模糊時,它便要折磨困在自己燈籠上的靈魂。
通過它們臉上痛苦的表情來回想自己死前所受的痛苦。
從而重新燃起心中那個要尋找同伴與愛人殘魂的任務。
是的,孤獨的它,一直都渴望找回同伴與愛人的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