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然眼裏隻有漸漸虛弱的妻子,林小白見父親不理自己,她揮舞著刀又撲了過來,眼見那刀即將紮在林陌然的後背,忽然,一個棒球棍重重敲在了林小白的脖子上,林小白軟軟倒地,暈了過去……
下一瞬,林陌然被人拎著衣領拽了起來,他艱難回頭,從拎著他的五大三粗的大漢的肩膀上看過去,就見一身黑衣的趙庭軒冷冷的站在門口……
到這個時候,林陌然反倒冷靜了,他拍了拍那大漢,“放開我。”
大漢看了看趙庭軒,見趙庭軒點了點頭,便鬆了手退到了門口,趙庭軒走到林陌然麵前,語氣一如既往的謙卑禮貌,“林伯伯,您還是把圖交出來吧,那本來就是我戴家的東西。”
“你家?”林陌然上下打量了趙庭軒一眼,就笑了,“戴家的崽子竟然姓了趙?”
這樣粗俗的字眼,以林陌然這樣斯文有節的人,往常慣不會從他嘴裏出來,但他雖是個文人,骨子裏卻流著傲骨錚錚的林家人的血,在這樣的國仇家恨融於一體的時刻,麵對仇人,林陌然斷做不到以禮待之。
趙庭軒並不生氣,“拜您的伯父林正昊先生所賜,今時今日晚輩不得不頂冒他人之名前來找您索要我戴家之物,有得罪之處,其因果盡由您林家所起,還請伯父您不要怪我。”
林陌然乍然聽到父親的名字,心中大震,但他隨即明白眼前這位戴家的宵小並不知道那其實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不動聲色,“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但你剛剛提到的那位先生,我記得他早已被我的祖父逐出家門,和我們林家已再無關係了。”
“他是不是被逐出家門晚輩並不關心,晚輩隻知道他當年根本不是真心實意為我祖父效力的,當年在離開臨江的前一夜,他曾將我戴家的藏寶之地所繪製的圖紙交給了你的父親。他原本是想讓他的同夥來找你父親取走圖紙,但是這麼多年下來,據我所知那張圖還在你林家,我想這應該就是天意吧,老天爺覺得是我戴家的東西就該物歸原主。”
林陌然終於笑了,他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譏諷,“林某並不知道你說的什麼圖紙,但林某卻知道,如果你戴家真留下一筆財物,那筆財物也必定是掠奪於百姓的,便是老天爺要物歸原主,那也應該是將其還給國家和人民,而不是你們這些個掠奪者。”
趙庭軒白淨的臉龐泛起一絲紅暈,眼裏閃過一絲殺意,臉上卻笑意更濃,“看來林伯伯是並不打算將那張圖還給我了?”
林陌然低下頭看看已經沒了氣息的妻子;以及不知生死的女兒,他眼裏浮上一絲痛楚,神情卻愈發冷靜,他像是有點累了,慢慢繞過妻子的身子,來到書桌前坐下,這才道,“你口口聲聲說……那位林正昊先生離開臨江之前將一張圖交給了我父親,你是從哪裏聽說的這樣的事?是他親口告訴你的?”
“不,他早就死了,”趙庭軒將譯出來的那封林正昊留下的信放在林陌然麵前,“他殺死了我的祖父,我們兩家其實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但我也明白那都是戰爭的原因,如今是和平年代了,我們都不該再咬著這些私人恩怨不放,”說到這裏,趙庭軒看著林陌然一臉了然的笑,“這麼多年來,你們林家都沒把那張圖交出去,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林家其實也想得到這筆財寶,林伯父,我們可以合作啊,你把圖拿出來,我安排人運出臨江送到國外,等變現後,我分你十分之一作為這些年你林家保管的辛苦費,你看如何?”
“林正昊先生……早就死了?”饒是早就有心理準備,林陌然的心還是狠狠顫了一下,他盯著趙庭軒的臉,努力的想要在趙庭軒的臉上找到他說謊的痕跡,但理智卻告訴他,趙庭軒說的應該是真的,他沒有理由騙自己。
原來叔叔等了一輩子的父親,早已經犧牲了。
父親犧牲,那母親能活下來的可能性也不會大了。
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林陌然的手指在辦公桌上緊攥成了拳頭,他看著趙庭軒的臉,林陌然很想將拳頭狠狠打在他的臉上,他在腦子裏反複反複反複的腦補著自己的拳頭落在趙庭軒臉上的情景,但是他的理智提醒自己,不行,他現在和當年的父親一樣,他正在戰鬥,他絕對不可以衝動。